“没什么。”小赵剑仙让人平静的声音答道,“是雪月城二城主。”
“嗯?”仙女疑惑,雪月城二城主,不是本仙女吗?
“小仙女,不是你,是前二城主。”小赵剑仙反应过来,轻声说道。
雪月城前任三位城主:大城主李长生,二城主洛水,三城主洛河。
“这是。”小仙女低头,看到了被破成了两节的春水剑,问道。
“碰上了你师父,李先生李前辈,与他切磋了一下。”小赵剑仙也是个好面子之人,分明是被李先生的两个守门员摁着打,愣是用春秋笔法说成是与李先生切磋了一下。
“好,我记住了。”仙女语气里有些跟长辈闹别扭的味道在其中。
“我们走吧。”小赵剑仙上马车,安抚了一阵小仙女,随即开始当自己的马夫道君。
“老赵。”识海内,小赵剑仙问道。
“是想跟我谈春水的问题吗?”老赵心有灵犀,知道这位舍友想谈一些什么。
“是。”小赵剑仙平静地回答道,“我的佩剑只有春水,今后或许不会再有其他剑了。”
“嗯。”老赵剑仙应到。
“上半截,还留着你所取名的春水。。。”小赵剑仙道,“下半截,我想自己取。”
“我是赵天师,赵道君,你自己是成亲了三十岁的人了。你的剑,你自己取便是。”老赵剑仙无语,“当初你问我想取一个人间至暖的名字,我脑子一热,觉得桃花不够暖,春水才是暖的,忘了李先生有过化名为南宫春水这一茬了,所以。。。”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老赵。”小赵剑仙说道,“我是想说,那未命名的半截,叫桃花。好不好?”
“两岸微风剪柳叶,一池春水育桃花。”老赵剑仙说道,“你都是赵道君了,有些事情,自己做主了,还用来问我?不要老是把我当成老妈子。”
“那好,就叫桃花了。”小赵剑仙心境仿佛更为通达,剑心通明,顿时在半截剑尖之上,刻上了桃花二字。
由道君驾着的马车,缓缓驶入了长安城,这座自周天子以来的十朝古都,坐落在此的时间兴许比李先生还要长久,也如同李先生一般冷眼看待这人间的变换更替。
只不过古长安无声的诉说没有惊扰到天人,故而没有被刻意针对罢了。
长安,也为钱唐之太宗皇帝所钦定的睛城。
汉太祖高皇帝有过豪迈的《大风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怎么能有猛士替朕去镇守江山四方?
而钱唐太宗皇帝亦然有类似的话语,是为:“天下才子皆入吾穀,天下英雄皆入吾目。”
穀者,囊也。汉高还只是求猛士,而太宗皇帝已经将天下才子收入囊中。天下英雄尽在麾下,收入眼底。
是故,睛城的睛,是太宗皇帝用来“盯住”天下的眼睛。
长安景色风物,让剑仙夫妇驻足了几日。
“老赵,没有小余理的气息。”识海内,道剑仙轻声说道。
“嗯,那走吧。”老赵剑仙沉默了一会儿,便说道。
赵道君的马车,便出了长安。
“今年的雨,好像多了些。”刚过肥城地界,还未到兖州,已经是下了三四日的暴雨。
茫然天地间,一架像是雨泼不进的那车在大地上缓缓行走。
“大官人!大官人!前方去不得,你们还是改道吧!”风雨淹没了一个精壮男子的声音。
赵道君驻马,让那荷着锄头,身披蓑衣的人赶了上来。
被迎头赶上后,居然是一批人而不是一个人。
皆赤着脚踩在了这还算宽敞的泥水之中。
赵道君也不怕这番是“趁雨打劫”的剪径贼人,愣是停车让其上前来说话。
“大。。大官人。”为首领头的是一个精壮的汉子,跑到了赵道君的车前。如此绣了“李”字的,宝马香车第一时间把赵道君认成了暴发户的“大官人”。
看到这马车在暴雨之下,居然一点都没湿,隐隐约约有一层透明蛋壳状,将雨阻隔了开来,先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位大哥。”车夫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吗?”
“不像是鬼,应当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来人咽了一下喉头,心中如此想到。
黑云压城,白日都整得如同黑夜一般,直到一个霹雳闪光,那人借着光亮才看到了小赵剑仙那清俊的面庞,胆子才大了起来,说道:“在下是此段大汶河的河堤员吏。连天暴雨,怕是洪水要泛滥,大官人可是要渡河?此段河桥。。。怕是过不了。”
“哦?”赵道君听闻,举头眺望那阴天雨下的大汶河上,一座可供两驷马并驾的石桥横跨河面,依稀可见古朴之意。
“河面有几近三里宽,不知河下有多深?”小赵剑仙说了一下,“这造桥之人也是厉害,可以石横架成桥。”
谈及自己的专业,这河堤吏员也开始流畅了起来:“此段河深,约一百七十尺。多下了桥墩,才可支撑这石桥的承重。这石桥也历经有百年历史了,按道理来说,算是稳固的。”
“按道理?”这三个字意味着另有隐情,小赵剑仙看着这河堤吏员的斗笠都遮不住了雨水,不住地往他脸上淌。
“回大官人的话,按道理是这样的。”一个河堤小吏,算不得社会地位高,在富贵之人面前,也只能低声下气,“可是我管理的这段大汶河,就是有些不讲道理。那石桥,今年已经晃动了有二十又五次!此刻大雨,怕是更加危险!”
“恐怕不止吧?”老赵剑仙接茬道,“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瞒住我等?”
“这!”河堤吏员的脸色大变,在阴暗下雨的此刻,被明察秋毫的赵道君看得一清二楚。
河堤吏员往前踏了一步,踏入了那“不被雨所浇到”的空间内。
压低声音,对赵道君说道:“大官人,说没有内情是假的,但是危险却是真的。坊间的百姓都传闻说,是河里的大水公不得河神的神位,故而发怒,怒触此间石桥。”
“小人也是在此守候了多日,就是怕这石桥轰然倒塌,伤到不知情的人。”
赵道君看着这昏暗光线下,一脸慎重的小官,荷着锄头,一看就知道是干实事的,随时要锄头这类的工具进行工作。
身后跟着一帮都光着腿,双腿不长胫毛的汉子,定然是经常双腿泡在水里,使得胫毛都长不出来。点头说道:“贫道知道了。你等都是国家的基石,不能亏待了各位。”
那小吏听到“贫道”二字,愣了一下,这大官人,居然是个道士而已,随后又被那句国家基石,不能亏待给搞蒙了。
“国家有柱石,也必当有基石。否则,谁来抬起柱石?”小赵剑仙为这位河堤小吏解释道。
“道长!小人惶恐。”那汉子头一次被人如此夸奖,心中心酸泵出,鼻子一酸,就要跪下。
“不必拜我。”小赵剑仙虚空一扶,将那汉子扶住,“你们本该值得如此称赞。”
“我替你卜一卦。”赵道君说道,“你在此当河堤吏员,审(審)查此河的水文波动,你应当姓沈(瀋)。”
那汉子听了,阴暗之下,脸上一股惊讶。
赵道君又说道:“是为这北离天下的一块基石。故而,你当是名为沈一石!”
“神仙!神仙!”河堤小吏惊讶,“我便是名为沈一石!”
“贫道赵玉真,乃北离礼天司司正。”小赵剑仙说道,“此次为钦定天下荒灵野神而来,既然能与各位相逢于此,那贫道便送各位一番造化。”
小赵剑仙说道:“过会,回家将老人小孩带来此处,贫道去处理那桥下之动静。会产生一股灵气充裕的雨水,老人得之,可延年益寿。孩童得之,可伶俐开蒙。凡人得之,皆可保十年内无灾病。”
“谢神仙赐福!”齐刷刷的声音在雨中虽然微不足道,但还是被赵道君听到了。
“有一点,不许靠得太近。否则影响贫道办公。”小赵剑仙严肃地用了“办公”而非“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