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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鹊桥仙

月城湖畔,与谢宣曾赏雪畅谈之地,当时属腊月,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如今正当伏月之末,“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之际,还是郁郁苍苍的青翠可爱。

老赵剑仙端坐在之前宁采臣吹箫之处,静心养气,听着流水泠泠,时不时的微风,给平静的湖面皱起一丝忧愁。

老赵剑仙惬意地舒坦开了道:“不知不觉来此也几年了,虽说没留下什么痕迹,但教导的两个弟子,都各自有了各自的奇遇。”

“不曾留下痕迹?”识海内的紫薇道袍小天师爽朗一笑,“那澜沧江上的青城天下幽可是昭昭示人啊。老赵剑仙。”

“那能一样吗。”老赵剑仙缩回识海,突然发觉识海中充满暖意,能直接加载到神识之上,“你们二维的高山就算叠起来,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几张纸的厚度,举起几张纸,轻而易举不是吗。”

确实,画面足够,就算是珠穆朗玛峰也可以画在一页纸上。

周身光华的老赵剑仙,有些惊讶地看着这识海内,悬空打坐的赵玉真,底下竟然多出来了一个太极双鱼图。

“太久没见,你啥时候嗑药了?”有些吃惊地问道。

“嗑药?”道剑仙疑惑。道心澄明也跟不上时代与维度变化之下而产生的词汇差距。

“不嗑药怎么那么猛?”老赵剑仙流光溢彩的手臂,指了指下边的太极图,以及那柄横浮于道剑仙面前,成色红润得如同被人盘玩了几十年的古董玛瑙一般的春水剑。

紫薇道袍的小天师沉默了一会,道:“是经过了白老先生的为生民立命的洗礼。”

提及白老先生,老赵剑仙也沉默了。

“这也算入世的一种吧。”道剑仙对着沉默良久的老赵剑仙说道。

“怎么不算。”老赵剑仙舒朗一笑,“不仅算入世,还算奇遇!”

“奇遇?”道剑仙想了一下,又跟着一笑。

“确实是奇遇。”老赵剑仙道,“奇遇不一定非要指跳多少悬崖,捡多少宝物,吃多少灵药,被多少老大爷灌一甲子内功。”

“奇遇也可以是在某天与母亲闹矛盾之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因为腹中饥饿被路旁开面馆的老奶奶请了一碗面,便感恩戴德。”

“最后被老奶奶一句,我只不过给你做了一碗面,你家里的妈妈给你做了十几年的饭,你可有感激过她?而点醒。”

老赵剑仙道:“人永远都有那么一种误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被偏爱久了,就会变成习以为常,变得习惯成自然,而付出偏爱的一方只要偏爱的质量稍微不同以前,就会被打败。”

“这便是所谓的,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抵不过一个细节上的失误。”

道剑仙若有所思。

“恩宜自淡而浓,先浓后淡者,人忘其惠。”老赵剑仙说出这句《菜根谭》中的内容,“付出方耗尽热情,被爱方恃爱行凶。”

“白老先生自己经历太多的苦,一上来就希望给娃娃们最好的。殊不知,就算真的学堂开成了,没被其他人打扰,只要后来白老先生稍微想休息一下。便会被无知者职责当初不是说好了应该怎样的吗?怎么到我们这就没了。”老赵剑仙无奈道。

老赵剑仙又道,“浪子回头是金不换,而好人做错了一件坏事便是误入歧途。就像提倡众生平等的佛家,论及成佛,那《西行游记》中的三藏法师,必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得那旃檀功德佛的果位。”

“而《五灯会元》中的攒了大杀业的杀猪匠,就因为放下了屠刀,便立地成佛。”老赵剑仙道,“人之一字,不可深究。这世间可否会有一种称呼,不区分男女老幼与高低贵贱?大家一律平等?”

老赵剑仙说完,退出了识海聊天室,只留下紫薇道袍的道剑仙一人,入世深思。

月城湖畔,老赵剑仙座下,两个师兄弟长期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经历过了几个月的思辨,余理和李凡松从各自的领悟里恢复了过来,老赵剑仙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原来是李凡松以白礼芳先生之事迹,慰藉余理;余理返还李凡松一个芸娘的白菘汤。

师兄弟二人都可以正面应对了这疾苦,而品尝吗半生瓜成熟为金铃子之后的甘甜。

“余师弟,那宁采臣是怎样的人。”李凡松问道。

“他不叫宁采臣,他说他叫谢宣,谢先生。”小余理说完,还瞟了一眼老赵剑仙。发现老赵剑仙正在眯眼微笑静静听着。

“谢先生是个,怎么说,有趣的人。”余理道,“过岷江之时,谢先生一时兴起,脱下鞋袜,丢下我与坐骑。高声而咏: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然后便踏浪而去。”余理道,“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又踏浪归来,对我讲,不好意思啊,一时兴起将我忘了。”

说到此处,余理便捧腹,我又问:“先生为何归来甚早?谢先生回答,不能再洗脚了,再洗就皱脱皮了。”

“率性天然。”老赵剑仙笑道,“与谢先生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回师父,去访名山大川,去看风土人情。”余理道,“谢先生说,已经读了万卷书,还需行走万里路而助于消化。对了,谢先生还给我推荐了一部书,好像叫《晚来雪》。”

“这个臭书生,言情小说都推荐到我徒弟身上来了。”老赵剑仙笑骂道,“还连载,万一哪天他不更了如何是好。”

“这《晚来雪》好看吗?”李凡松戳戳余理问道。

“不知道,我还没看过。”余理小声回应道。

“你们不必防着我。”老赵剑仙笑道,“我不介意你们看杂书,去粗取精便好。”

说完,便浮空起身,大手一挥紫色的衣袖道:“回去了。”

月城湖一行,老赵剑仙心情舒畅的同时,也欣慰于小余理小凡松的变化,一个不再那么木讷寡言,另外一个也逐渐懂得了收敛活泼。

照晴峰上,如老鸭带仔鸭一般,三个人缓缓上山。

回到虫二居,桃师旁的葡萄架已经坠满了晶莹的葡萄,跟桃师满树碧桃相得益彰,微风扶过的时候,碧桃饱满,葡萄翠玉,都在微风下荡着秋千。

李凡松突发奇想,抛出一个问题给师父师弟二人:“我曾听闻,七夕节那天晚上,在葡萄树下能听得到牛郎织女私语。这是真的吗?”

“我也听闻过类似故事。”余理附和道。

老赵剑仙飘向葡萄架下,此时桌椅齐全,是老赵剑仙要求的添置来作为夏日纳凉之用。

“确实有些地方,有如此传闻。”看到两个徒弟也跟了过来坐在椅子上,老赵剑仙便继续道,“不过定然不是真的。”

说完这句,两个徒弟一脸失望。

老赵剑仙道:“大概是汉武之后某个古老朝代,青年男女于七夕夜间幽会于葡萄架上的二楼,互诉亲昵,却被在葡萄架下的人给听了去。”

“二人言语亲密胜过牵牛织女,便被以讹传讹,传到如今,却是成了七夕晚上,在葡萄树下可听得到牛郎织女私语了。”老赵剑仙坚定的唯物思想,打破了两个小孩浪漫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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