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被随从周通提醒快要到和苏湉约定的时间,陈行舟准备乘马车出门。
但,当他换得一身衣服,从卧房出来,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亦送至他的手中。底下的人检查过书信没有异样,他拆开信,只见薄薄的信纸上几句简单的话。
第一句说苏湉有危险。
后面两句似乎是引导他去往城郊某个地方,方位写得清楚。
这封信无疑来得十分诡异。
可既然送到他手上,又与苏湉有关,陈行舟来了兴致。
一封信看罢,他将信递给周通,吩咐:“先派人去南雀大街和镇远侯府打听苏小娘子的情况,再暗中召集两队人马,随我去信上写的这个地方。”
周通听从吩咐,应声立刻去办。
陈行舟复扬声道:“来人,备马,再将我的弓箭和佩剑取来。”
他和苏湉约好在南雀大街见面。
早早就开始期待这一天的人不可能随便爽约。
如果苏湉不在南雀大街也不在镇远侯府,又不曾派人来递过消息,信上的内容便会多几分可信。陈行舟想着,嘴角扬起冷冷的弧度。
苏湉是他即将过门的王妃,写过承诺书要对他一辈子负责。
敢随便伤她,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暂且可以放在一旁。
他得先去确认确认自己今天能不能和苏湉一起逛灯会。
仆从动作迅速将一匹枣红大马牵过来,弓箭、佩剑同样准备得妥当。
陈行舟利落翻身上马,未几时,策马离开睿王府。
·
苏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被蒙住眼睛、被堵住嘴巴,整个人也被粗糙的绳索捆住了。她的身下有一张椅子,她被和这张椅子捆在一起。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现下什么时辰,却明白自己陷入了危险。
苏湉努力回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
卖花的老婆婆、那条小巷子、身后传来的异样……
暗恼自己没有更小心谨慎,暗恼没有让丫鬟留在身边陪她,苏湉心中害怕,想哭却忍住眼泪。不知道王爷在哪,不知道爹娘有没有收到她不见的消息,不清楚劫持她的人有何目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得想办法自救,不能坐以待毙。
被堵住嘴,说不出话,苏湉便尝试含糊呜咽几声。
周围异常安静,半晌也没有任何回应,她方才做出附近无人看守的判断。
苏湉首先小心翼翼确认过这一点,才继续尝试有更多动作。
依旧动作十分谨慎,试图解开或弄断手腕的粗绳。
但对于此时的她而言太过艰难。
努力了半天依旧毫无进展,外面传来一些辨不清楚的动静,苏湉难免着急,额头、手心、后背都冒了汗。
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些什么,她变得慌张。
强压下去的害怕也涌上来。
这时,一道清晰的开门响动闯入耳中,苏湉心下一惊,下意识身体紧绷,心口狂跳,却一动不敢动。看不见,辨不明来的人是谁,只听得见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直到——
“湉湉,别怕,没事了。”
属于陈行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湉懵了懵。
随之是被蒙住的眼睛、被堵住的嘴巴重获自由,苏湉在昏暗的光线里眯眼去看面前的人,当看清楚那一张脸,确认是陈行舟,她呜哇一声,彻底压抑不住眼泪。
一阵阵害怕情绪汹涌袭上心头。
苏湉只顾得上对着陈行舟哭,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当身上的粗绳被陈行舟挥剑斩断,她直接扑进陈行舟的怀里,放声大哭。
唯有陈行舟身上的温度能让此刻的她感受到一份安心。
因为觉得安心,所以哭得肆无忌惮。
所有的惊惶、委屈,都仿佛倾注在泪水中,借此全部发泄出来。
陈行舟低头去看苏湉。
她双手用力揪住他的衣袍,小脑袋埋在他胸前,哭得身体一颤一颤。
这样看,确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一手握着长剑的陈行舟想着,抬起另一只手,轻拍苏湉的后背。
带有安抚的举动和温暖的怀抱都让苏湉心绪渐渐恢复平静。
眼泪也随之慢慢止住。
待离开陈行舟的怀抱,苏湉睁开眼,立刻注意到他胸前的一团水渍。
那是衣袍被眼泪浸湿留下的痕迹。
苏湉面上一红,不好意思拿衣袖去擦一擦,可已于事无补。
陈行舟隔着衣料握住她手腕:“一件衣服而已。”
苏湉轻轻吸一吸鼻子承诺:“回去以后,我给王爷买新衣服。”
陈行舟笑,没有拒绝:“好。”
补偿被接受的苏湉心情跟着有些许放松。
情绪不再紧绷,她终于有余力去注意一些其他的事情。
于是看见陈行舟手中的那一柄长剑。
苏湉微怔,后知后觉陈行舟赶来救她,已经历过一番与恶徒的搏斗。
“王爷还好吗?”她一颗心又悬起来,拉着陈行舟到外面有光亮的地方去,一面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一面着急问,“王爷有没有受伤?那些人有没有伤到你?”
哭过一场,第一时间关心他怎么样。
陈行舟扯了下嘴角:“没事,凭他们伤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