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梁月城。
边关飞沙满天,一入这个地方的,熟悉的干燥扑面而来。
卿酒酒被关进了一个营帐。
孟九安的大军驻扎在梁月城,往东二百里,就是西北最大的交战地五道口。
通往五道口的路有很多条,路过山脉众多,错综复杂。
从梁月城开始,每一处地方都可能变成危险重重的突围点。
空气中都藏着不安的分子。
这一趟走了二十多天,手上的镣铐没有解开的时候,卿酒酒甚至没有好好洗一次澡。
她在营帐里喊飞鹰:“你们最好让我今晚洗个澡,不然我一头磕死在这儿你们就没有人质了!”
飞鹰嘴角显而易见地抽搐了一下。
踟蹰半晌,他反身去了孟九安的营帐。
再回来的时候还真叫人抬了个大桶,里头装着热水。
卿酒酒看见水里倒映的自己蓬头垢面,将手抬起来,铁链叮铃哐啷:“给我解开。”
飞鹰:“不行。”
“不给我解开我怎么洗??”
飞鹰立场非常坚定:“军中少有女人,找人去附近村落请了个,一会会伺候你。”
卿酒酒心道我还得谢谢你?
她被折腾的没了脾气:“我身上有两斤泥,让别人伺候我不习惯。”
“建议卿姑娘还是不要太矫情,这个澡或许是大战前夕你仅有的安稳了,别妄图耍什么花招。”
卿酒酒也真的没有想,她一路走来知道自己的营帐在所有营帐中央。
就这如履平地的地方,她想逃也逃不掉。
她认真的想洗澡。
孟九安这神经病最近好像很忙,三五天不见人了。
估计是在计划着打仗的事。
越靠近西北,肃杀之气就越浓。
他跟孟九安本来就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两人在用兵上都如有神助,根本不是省油的灯。
要揣摩对方的想法,也要吃透对方的路数,这些都不容易。
请的村妇果然到了。
个子很壮,很淳朴,一看就是个干惯了农活的女人。
卿酒酒沉入水里心不在焉,身上被毛巾搓疼了才反应过来嘶了一声。
“哎呀,小娘子皮肉就是嫩,没用力就红了。”那村妇对于来伺候女人洗澡本就不悦。
要不是对方是军官,给的钱又多,她是断然不会乐意干这件事的。
尤其是见了卿酒酒,发现同为女人,她身段姣好还有人伺候,自己则因为做粗活皮肤黝黑,就越发看卿酒酒不顺眼。
因此手上也不余余力,替她搓背的时候用了劲。
卿酒酒怎么会看不懂对方的情绪,但是她没明白自己都已经被人这样锁起来了,自由都没有一个,怎么还能叫人觉得自己身上有令人歆羡的地方。
她还没说话,却是从大婶手中拿过毛巾:“我自己来吧,谢谢姐姐。”
“嗐,本来么,女人就得靠自己,长成你这样就更要靠自己了,待在全是男人的军中,我真替你父母感到羞耻。”
军中不乏军妓,这是难免的。
卿酒酒一脑门黑线,想说我不是做这个的。
却突然听见外头一阵歌声传来。
是个捏着嗓子的男音,细细尖尖的,拿着戏腔。
唱的是什么卿酒酒倒是听不懂,不过挺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