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只是辛苦你了,雨儿”
秋老爹单名一个远字。秋家不是本地的,秋老爹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庄稼人,读过几年私塾,识得些字,本来是要准备考童生的,但一场天灾让他和爹娘颠沛流离。
逃难中爹因重病缠身无钱医治而过世,娘也被逃难的人群冲散,至今渺无踪迹。最后秋老爹跟同村的人一路乞讨才走到这里。决定在此地落户,
后来四处打短工攒下点银子买了两亩薄田,娶了同是逃难而来的林娘子和她的寡母。前几年寡母也撒手人寰。就夫妻两个操持着两亩薄田,养着两个女儿,今年刚添了一个大胖小子,欢喜的秋老爹人都年轻几岁。
大闺女回来了,心疼闺女的秋老爹把玉米面和黑面各抓一半,加水调成稠稠的糊糊状,然后用猪肉皮在锅里呲啦一遍,将玉米糊瓦上一勺,均匀地向四周微微转动炒锅,让其均匀受热,不至于把饼子煎得厚薄不均,生熟不同。
煎好玉米饼后,也不洗锅,就着锅了沾了一点点油味再切碎了野菜和粟米煮了一锅稀粥,切了一碟泡菜。最后再用野菜煮个汤放了一点土豆粉,调得稠稠的糊糊,瓦上一点点猪油,放丁点盐。
这也是给林娘子一个人专有的独食,因为要奶小儿子,需要汤水才会奶,虽然也没有什么营养,不过也是聊胜于无吧。
秋雨俩姐妹把玉米饼和照得出人影的稀粥以及切好的泡菜端到床面前的桌子上。说是桌子也不过就是几条残破的木棍撑了一张看不出颜色的木板,朽败的稍微大力就会土崩瓦解的样子。
秋老爹木工活不行,屋里的家什烂的烂,坏的坏,斜斜歪歪的,不是垫个瓦块就是塞个石片,能屹立不倒也是意志力很坚强了。
因为目前已经是夏末初秋了,今年秋收说不上是丰收还是歉收,反正就是种下的粮食除了缴纳国家规定的税粮以外也就仅够一家囫囵果腹的。
秋家的劳动力不强,目前也就种了两亩良田一亩旱地,现在这个国家只实行一季水稻种植,而西南地区气温相对要温和些,所以种植得也是适于生长的粳米,粳米生长期长,一年就成熟一次,秋收后地就基本荒着了,秋老爹打算在村里找找农家肥施在地里养上个把月,再种点萝卜和大白菜准备储存过冬。
唠嗑了一会家常,秋老爹就继续下地干活去了,秋雨两姐妹收拾好碗筷,看着已经午睡的娘和小弟,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说着两姐妹的私房话。
“二妹,爹平常做地里的活,娘要照顾小弟,家里这些你就要多看顾点,等娘出了月子,小弟稍微大一点,估计家里就会好点啦”
“大姐,我省得的,你放心。家里我会照看好的。反倒是你,在外不比在自个儿家里,处处都要小心谨慎,一天不是担心做错事就是怕惹了主家生气,仰人鼻息,拾人牙慧”
“哟,看来咱们家小妹还是一位才女呀,还知道仰人鼻息,拾人牙慧呢......”大姐调笑得打趣道,
“那是,好歹咱爹也是读过几年私塾的,咱们也不能坠了爹的脸面不是?”
秋禾小傲娇的抬抬小下巴,心里还是有点虚,毕竟这具身体还只有十岁,在自己那个世界里十岁的娃还在读小学,还在比谁的衣服漂亮?谁的书包好看?而现在这个世界里再怎么穷人家的娃娃早当家,那也只有十岁呀。
大意了,大意了。秋禾讪然的反省,低调低调,不能嘴上没把门的了,这还是在自个儿家里,要是在外面秃噜一句,还不得刷刷的惊起一层骇浪?何况还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世道,一句有违常理的言辞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秋雨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一朵粉白色的娟花“这是主家从苏杭那边带过来的娟花,家里老夫人七十大寿,给各房小姐们赏赐的新鲜玩意儿,上次我们院里的三小姐赏了一些给院里的一等和二等丫鬟,我得了两支,给你带回来一支,我那支是淡蓝色的,看你年纪小正合适戴粉色的”一边比划着戴在哪儿合适。
粉色的娟花是三五朵桃花样式,点缀着几片掐绿,粉嫩可爱,的确适合幼小的女娃儿戴。
秋禾小心拿在手上“现在可不能糟蹋了这么可令的花儿,等过节的时候戴个新吧”。
打开自己放衣物的橱柜,取出一个古朴看不出样式的盒子,里面放了一小块鲜艳的布料,一条掉过色的蓝色发带,一块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物件,且就当是白色的石头吧。将娟花和这些个小物件放在一起并盖上盖子,如同稀世珍宝一般,妥妥地放在橱柜里,顺便还把衣服遮掩在上面。
“姐,这可都是我的宝贝,你晓得我的宝贝了,可不能谋财害命啊!”
后脑勺被轻拍了一下“好哇,打劫,要钱还是要命?”作势扑向秋禾,两姐妹嬉戏玩笑着,再怎么困苦的家庭使得娃娃早熟,也脱离不了只有十岁年纪的事实。这年纪在后世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学生呢
晌午过后日头渐西,秋雨也该返程了,太晚了回镇路上就不安全了,秋雨和家人一一告别,林氏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只恨自己不得力让小小的闺女去做那伺候人的活计。
秋老爹牵着秋禾,把大女儿送到村口,挥挥手,“路上慢点,自个小心些”,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刚开始的时候秋老爹还是不放心,送了几次,眼见一路还是挺安全的,拧不过大女儿的坚持,就让每次放休的时候自行往返,秋老爹知道这是自己娃儿的孝顺。
站了一会,看不见姐姐的身影了,秋禾拉了一下爹的手“爹,回吧”
“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