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尸体似乎相互拉扯着对方的身体，倒在一起；有的尸体甚至正把自己的器官捏在手里把玩；更有甚者的身体已经被彻底撕开后、相当无序地拼接起来，自己的牙齿刺入自己的肌肉、自己的肠子却接在了动脉上、肠子从嘴巴中吐出、又从那已经成为一个空洞的眼中回到身体内……更别说什么东一块西一块的血肉了。

从那些最后的抽动能看出，他们本来还是活着的，那样的“活着”——活在一个永恒的瞬间。

而现在，当时间重新正常流动之时，那些原本粘连在一起的血肉，终于分崩离析，而这些因为无法忍受漫长时间而疯狂的乘客，也终于寻得了他们的解脱，暂时。

“……我靠。”彼得暗骂一声。

千雪仿佛受到了一瞬间的惊吓，精神高度紧绷，端着武器一步步向后退去，希尔娜则只觉胃中翻江倒海，干呕了两下，脸上写满了“真恶心”三个字。

“血、血……血——”血魔小雅各突然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口中不断反复念叨着，惊吓与恐惧瞬间填满了她的脑海，眼神飘忽不定，最后——

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精神一直高度紧绷，一见到这惨绝人寰的阵仗，正常人晕过去也没办法。

但这家伙好像是个血魔来着？按理说，她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就跟看到一间用蛋糕做成的屋子一样胃口大开。可是现在她却径直吓晕了过去。

彼得回头看了一眼逐渐软倒的小雅各，扁了扁嘴。

血魔晕血，闻所未闻。

“彼、彼得，这怎么办……”千雪的左右脸轮流跳了跳，僵硬地扭过头问道。

“……先叫两个团员来把这门卡住吧。”

“……我先进去，你们照看好她。”彼得无奈之下，扁了扁嘴，随后独身走入了28号车厢的血泊之中。

环视一周，彼得叹了口气。

“Andres，分析周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扫描完毕。很显然，这个车厢上的乘客们显然没有上一个如此幸运。他们没有用以消遣的工具，也没有可供他们安然长眠的药物。所以他们疯了。”

彼得眉头紧锁：“……疯了，然后呢？”

“在漫长的时间中，他们迷失了自我的意志，最后因为难以忍受无尽的时间，于是尝试将注意力转移到痛苦上。”

“你的意思是……那堆东西是活的？”

“至少在您打开车门之前，是的。某种特殊的技术让他们能够维持自己的意识清醒、并不会真正死亡。当然，如果受到过量的破坏，他们就会丧失行动能力。并且这种不死能力对灵魂伤害无效。”

彼得倒吸了小半口凉气。

“所以说……因为我打开了车门，他们才真正死了——我，杀了他们？”彼得有些迟疑地问道。他没料到打开车门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这么理解，”Andres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会相当感激您终结了他们的痛苦轮回。”

“……”

彼得再次缓缓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为这群可怜的家伙默哀了两秒。

“彼得先生，您还好么？”

“还行，说说你从周围发现了什么？”

Andres接到指令，开始汇报：“根据分析可得，您接下来所遇到的大部分车厢内可能都是如此情况。这间车厢内的一切都被破坏了，乘客也没能做到打开车厢门，因此没有留下任何有效信息。”

“没有任何有效信息么？”

“是的。建议您继续探索。”Andres的回答十分简洁。

彼得只得耸了耸肩，往回走回了27号车厢。千雪和希尔娜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而小雅各正昏死在她们脚下。

见到彼得过来了，希尔娜顿了一下，还是支支吾吾地率先开了口：

“……呃，彼、彼得……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一大堆死相惨烈的乘客。”

“……”

“……”

几人无言。这一下子对他们的信心有所打击。这个车厢的存在只会徒增恐慌。

“那接下来怎么做？”沉默良久，千雪张口问道。

“先把这家伙送回去吧……她这个样子可没法跟着我们。”彼得只能如此决定。

说罢，他捧起小雅各看上去颇为瘦弱的身躯，同几人一起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