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鼻孔里喘着粗气,把他如同瀑布一样的胡子都吹起来了。 赵让重新坐下来,不紧不慢地把桌子上的茶点全都一扫光,然后向张三问起来什么是缸子肉。 张三解释得很到位。 无非是清炖羊肉的容器从一口大锅变成了一个小搪瓷缸子。 虽然有变化,但大体上还是没什么新意,赵让一点都不想尝试了。本来他对新东西是很有好奇的,前提是这个大东西得是全新的,或者变化极大才行。 “外人,我知道你们来是做什么。如果你们能保证再不惹事,并且天黑之前就离开的话,我能给你们指路。” 赵让将目光重新转向了络腮胡。 他确信自己和元明空要做的事,络腮胡绝对不知道。可他偏偏说自己知道,赵让就不得不听一听了。 “你也是替人办事的,该知道出来办事的人都不想惹麻烦,也不想磨蹭。前提是没人来招惹,也没人来拖累!” 赵让这话暗指方才年轻人的行为。 要是对方不发作,自己也不会让他难堪狼狈。 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能相处得很是融洽。 “你们是来追查昨晚青山客里有人做下的命案吧?” 赵让不置可否。 他们是来找那位异人的,为的就是打听公主阿曼尼的下落。所以络腮胡说的事,和赵让他们来西北市集中要办的事,其实可以算作同一件。 “昨晚有个人在青衫客周围卖货,今天凌晨才回来。他应该能给你们提供一些线索。” 赵让反问道: “你确定那人看到了线索?” 络腮胡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络腮胡回答道: “我只说可能。” “对你们而言,有可能不就已经足够了?” 这下轮到赵让沉默了。 络腮胡说得没错。 他们来找异人的中间人,本来也就只是个可能性。可能的事情得碰运气,谁都不知道最后到底能不能行。 “荷花巷。” 络腮胡脸上浮现出一股神气,说完这三个字,就转身离开了。 别看先前赵让和元明空那么盛气凌人,到头来却还是得听他的。 络腮胡也知道自己小主人的脾气,无非是害怕丢了面子。等会儿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一定就会喜笑颜开,因为丢掉的面子,又被挣了回来。 和络腮胡的神气不同,赵让和元明空耷拉着脸,张三坐在旁边都局促不已…… “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你为啥不说?” 两人经过一番毫无意义地斗嘴,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一人留守茶楼,另一人去成衣铺。把这两个中间人最近一次出现的地方摸透、吃透。 现在却是被络腮胡淡淡的三个字搅扰得不安宁,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纠结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们俩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络腮胡并不信任。 要是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告诉你,你要办的事,得去哪,再找谁,这人不是骗子就是个疯子。 可惜络腮胡不是疯子,而骗子又是最难区分的。 “这样吧!” 赵让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尽快拿定主意。 单夜国的王城,真是鱼龙混杂。各方都有各方的老大。 海迪耶的青衫客,阿奇滋的黑街,还有当下他们所在的西北市集…… 这些势力之间犬牙交错,盘根纠结,各有各的营生,同时也各有各的恩仇。 不说阿曼尼公主那里等不等得起,赵让自己也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多待,强龙不压地头蛇! “你倒是说啊!” 元明空焦急地说道。 赵让又在脑子里仔细盘算了一遍,确定无误后,这才接着说道: “你还是在茶楼里,要是做到中午,我还没回来,你就去成衣铺。咱们在那里碰头。” 元明空听出赵让的意思是他要自己去荷花巷探探,顿时有些不放心。 “没事,张三和我一起。只要能听懂对方说话,那就啥都没问题。” 赵让笑着说道,同时伸手摸了摸口袋,示意自己可是带着乌钢刀的。 张三一声不吭,直到赵让将一锭百两的银元宝放在他面前时,他都没太回过神来。 “昨天的钱,加上今天的钱,先付你一百两。等天黑之前,要是事顺利办完了,还有赏钱!” 张三看着银元宝,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很想伸手拿起揣在怀里,但又害怕会因此沾染事端,惹上自己根本担待不起的大人物。 不过他是个思维很活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