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四个人的密室中引来了一阵巨大的震动。 真正的震撼是无声的,就像人在嫉妒恐惧的时候,整个身体和大脑都会变得空白,嗓子也仿佛被线绳锁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海迪耶很清楚刚才这句话带给赵让和元明空的震撼,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喝茶,密室中只有茶水从壶中流出,倒入杯子里的声音。 这种安静不知持续了多久,元明空才缓缓开口说道: “单夜国曾经和大威关系极好。” 海迪耶点头说道: “我知道。” 元明空皱眉反问道: “你知道?” 阿奇滋放下茶杯,说道: “二十年前,王城中起码有三个你们查缉司的影卫据点,我说的没错吧?” 元明空当场愣住。 二十年前,他年纪很小,哪里知道这些事?但在他进了查缉司成为影卫副都统后,查询以前的卷宗才了解到大威竟然在一段时期内与单夜国关系好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单夜国国主不断同意大威派遣影卫驻在自己的王城中,还通过秘密渠道,给大威朝贡。 初次看到卷宗中的记录,元明空并未起疑心。因为当时的大威国富力强,带甲百万,控弦十余万,并且屯重兵驻扎阳关,大有西进一统天下之势。 单夜国虽是西域上四国,但论国立也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即便前有兰末国看门,单夜国国主还是反复衡量,最后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国破家亡,不如趁早示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不过这种资敌的行为当然不符合西域诸国的利益,所以只能秘密进行。 可惜的是这种利好关系,大威与单夜国只持续了仅仅五年。 五年后,大威外戚祸乱朝纲,最后闹得个分而治之,皇室只存余北境的半壁江山,国立自是大打折扣,不复往昔。单夜国趁此档口与大威翻脸,也是“识时务”罢了。 可卷宗上并未记在当初派遣来单夜国的影卫们归来的消息。 按理说当时朝纲大乱,南地正在加紧督造战船,大有一副随时就要渡河打来的架势,因此更应该攥紧拳头,不能再有任何无谓的损耗。 派前来单夜国的影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这些人就和消失了一样,再无任何记录,这无疑是极不寻常的。 现在听海迪耶说起,元明空才反应过来,想必二十年前绝对有不为人知的隐秘。这些查缉司的影卫怕是再也没能回到故土…… “我知道是因为那些影卫,是我杀的。” 海迪耶十分平静的说道。 元明空蹭的一下站起来,对其怒目而视。 赵让见状,也急忙起身,挡在元明空身前,生怕他做出什么不过脑子的行为。 好在元明空的自制力极强。 身为大威北境最不受待见的皇子,连封地都是一块飞地,他还有什么忍不了的?更不用说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和他当下要做的没有任何关系和影响。 并且海迪耶绝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选择说出尘封了二十年的秘密,甚至告诉元明空和赵让单夜国现任的国主都是假的,那杀死些许大威的影卫,根本就是一件不足为提的小事。 “我没事!” 元明空松开了咬紧的牙关,对赵让说道。 随即两人一起重新坐下。 海迪耶便继续说道: “那是在阿曼尼离开不久,国主又一次召见了我。但当我去到王宫时,见到的只有国师。那一瞬我就知道阿曼尼没有骗我,可我隐藏的很好。或许不好,可能国师早就知道我已经发现了。” 说到这,海迪耶自嘲的笑了起来。 笑容里满含着辛酸和不甘。 如果没被看出来还好,要是看出来了,海迪耶现在仍旧活着,这才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因为这代表着他在人家眼里就是个臭虫。 踩死一只臭虫可以随时随地,只要想就能做到,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惦记。 也就说明海迪耶的存在,对于别人而言没有任何威胁,如同一个废物。 “好在我的剑还算快,所以他传的命,是让我去把王城中所有的大威影卫全都清理了。” “你肯定得答应!” 赵让说道。 海迪耶回答道: “我必须得答应,这也是试探。” 赵让说道: “就像先前在楼下,你试探我一样。” 海迪耶的脸上浮现了些许愧疚。 要是有的选,他绝不会这样做。 可惜他没有。 先前在楼下发生的事,一如二十年前。 海迪耶当时对大威的种种很是向往,与在王城中的影卫们也极为熟识,常常聚在一起饮酒行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