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撇撇嘴,没想到沈流舒看着端正持重,但实际上却如此迷信。 分号的地点是总号选定的,没法更改。可分号里面的建筑构造,就全都是沈流舒自己说了算了。 赵让跟着小兰走过大厅,来到一处房间门口。 门框上挂着厚厚的门帘,窗户上也都贴着遮光纸,把整间屋子打造成了暗室。 小兰对着赵让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道: “还请赵公子先在门口等一会儿,我进去给夫人通报一声!” 赵让当然没有意见。 毕竟是人家女眷的屋子,要是就这样直挺挺的闯进去,那和流氓盗匪有什么两样?于是赵让便站在门口,安安心心的等小兰传话出来。 门口没有点灯,只有旁边回廊的檐下挂着零零散散几个灯笼,发出惨白的光。 赵让揉了揉眼睛,再看去,这些灯笼却又变成了红彤彤的颜色! 今日整个通宝钱庄中虽然没有张灯结彩的隆重布置,可沈流舒还是命伙计下人把所有的灯笼都换成了红色,多少带点喜庆。 赵让也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眼花了。 毕竟没有人会在自己婚礼当天,还挂着惨兮兮的白灯笼,这和咒自己有什么两样? 不过赵让觉得自己的精神应该是出了些毛病……应该是过于疲惫导致的。 自从他答应和元明空来西域走一遭后,赵让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甚至连饭都吃的不安稳,像今天这顿喜酒,赵让就没吃上几口东西,光灌了一肚子酒。 他绝得自己必须得找个机会,吃顿饱饭,不喝酒,然后一觉睡到自然醒! 这样的机会最好是在个繁华的地方。 因为只有繁华的地方才有繁华的去处。 繁华的去处中,才能有赵让想要的服务! 不过当他想起来口袋里的银子时,刚刚提起来的心气儿却又破灭了…… 繁华的地方当然舒服。 但舒服的地方都很贵! 赵让却很穷……穷到甚至连再买一把新刀都有些舍不得。而他现在手中的刀,刀鞘已经丢了很久。 赵让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么穷,至少在以前,他没有过任何一个时刻会为了钱发愁。 胡思乱想了一阵,赵让叹了口气,把心中的欲望降到了最低,变成:“只要能吃顿饱饭,睡个囫囵觉就好”。 哪怕吃饭的地方苍蝇乱飞,桌子上结着一层厚厚的油垢也没事。 至于睡觉的话,只要那张床不太硬就好! 赵让的要求就这么多,对于他一个赵家的大公子而言,这应该是到了可怜的地步! 小兰进去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可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赵让门前来回踱步了许久,终于是有些耐不住,凑到门帘前,想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往门前一站,屋子里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风,刺骨的凉,简直不像是这个季节会存在的。 赵让都被吹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睫毛上都凝了一层白霜! 不过这阵风也有些好处。 它把糊在窗户上的遮光纸,吹得掀起了一个角。 赵让想了想,还是没有凑过去看。 但这阵风还带出了一股极其浓烈的腐臭味,却是从赵让的鼻腔中直顶脑门,让他有些犯恶心。 “小兰?” 赵让隔着门帘交道。 “小兰?!” 见没有动静,赵让再度叫了一声。 这次话音刚落,赵让看到门帘微微晃动了一下,从门帘下露出一双女人的脚。 这双脚赤裸着,洁白如雪,温润如玉,似是炎炎夏日中的冰糕,能让人一眼清凉,也似冬日里一口老酒,让人浑身上下都暖了起来。 紧接着,这双脚突然缩了回去。 再伸出来时,已经穿上了一双靴子。 这双靴子使用头层小牛皮做的,手工极其精致,面上连一个针脚都看不见,还有刺绣的花纹,比起那位兰末国公主阿曼尼所穿的靴子,都不逞多让。 赵让的视线向上移去。 任凭谁看到这样一双脚、一双靴子,都会渴望看一看它们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当赵让向上看去时,发现自己能看到的只有厚重的门帘。 那主人已经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门帘之后。 赵让不禁有些失望,但同时心中也燃起了更大的渴望! 不自觉的,赵让朝前走了好几步,却是想要伸手将那门帘掀开。 好在最后一刻,他的理智战胜了欲念,抬起的手,重新放下,紧跟着往后退去。 “哈哈哈!” 门帘后传来一阵极为风骚的笑声。 赵让听过叶三娘笑,也见过公主哭,但都没刚才这笑声有杀伤力。 这笑声,像是一把利刃,顺着耳朵钻进体内,剖开血肉筋骨,将一直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欲念赤裸裸的摆出来,并扩到无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