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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祸起萧墙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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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

  祸起萧墙

  两千零一年一月十九日,又来人提审车宏轩。

  前几天他被重新带回原来的地方,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显然完全改变了居住条件。

  房间里原有三人,为首的一位自我吹嘘说是江洋大盗,两年偷了三十几部好车,全是公车,还有挂武WJ牌子和挂公安牌子的。无论什么好车,他伸手几分钟就能搞定,开到草原或者深山老林给钱就卖,卖了就喝就赌,花光了再偷。一辆崭新的进口吉普几万就卖。犯案后找回几台,都已经面目皆非,还有二十几台没踪影。为了找回这些车,他被安排在这里,一有线索他便被带去辨认,已经呆了四年了。他以前当过大厨,所以白所长一有客人就找他做饭,他便比较自由,对这里的一切清清楚楚,就连田科长什么时候来他都知道。

  根据他的说法,车宏轩是在田科长来了以后被安排在这里的。不知道是这位老哥的关系还是外边有人疏通,车宏轩现在每天不用像在大号里那么面壁思过,还被允许每天一顿晚饭,在饺子、包子和大米饭中挑选一种。这些都由那位江洋大盗来安排。他还带来白所长的话,说即使存折里的伍佰元花光了,可以再找人存款。

  车宏轩对这一消息很重视。

  江洋大盗还透露个消息,说隔壁房间住的就是谭悟凡,每天吃得也很不错。

  屋里还有两个小兄弟,因为砍了家里几棵坟地树被抓。一般说这种事罚点款就完了,两人没钱交,宁可进看守所。他们每天倒马桶,打水、倒水之类勤杂都干得利利索索。所以,车宏轩在这里呆得比以前强多了。

  车宏轩来后几个人都改善了伙食,每天吃什么,由江洋大盗和车宏轩商量,两个小兄弟偶尔也谨慎地透露出点要求。

  可以这样说,如果车宏轩当初不是毅然选择了下海,他此生不会“光顾”这种地方,轻松坐机关,官位不会小。所以,人生路很长,可决定命运的就那么一两步。即经商就必须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他。正是为此他才对刘斌的做法默许。当时会有那么多贪腐分子,不会没有适合的土壤和温床。那时候有过类似经历的老板不在少数,也确实不凡其人通过逃避躲过这一劫。

  进来的这些天车宏轩有过没齿难忘的经历,这些经历沉淀在他心底,一旦想起来仿佛就在眼前。

  在大房间里的时候,有一天古城市黑老大父子和号长加上贩毒的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火锅和“小烧”,连吃再喝搞到半夜。他们经常愿意与车宏轩聊。车宏轩以为会叫他一起喝酒,可是没有,他感到很失望。酒的香味迷恋着他。

  车宏轩感到奇怪,以为是他们忘掉了他,故意搭讪:“这里还能搞到火锅?”

  黑老大笑了说:“如果你有钱,我可以安排把坦克车给你开进来。”

  第二天早上,白所长一上班就闻到酒味,甚至还有牛羊肉的膻味。他带着两名同事怒火冲天地进来,喝令每个人都站起来。有个人拿着一米多长的电棍,打开电门,电棍上顿时“嗤嗤”闪出绿色电光,令人胆战心惊。

  白所长骂了一通,号令每人抱头紧紧贴墙而立,然后将所有已经叠好的被子以及床上、床下的衣物,扔得漫天飞舞,床上地下到处都是。

  这一刻,车宏轩觉得做人的尊严丧失殆尽。之后,号长被调换,黑老大父子被分开。

  人说久病成医,在这里也一样,三进三出者就精通法律,谁犯了什么罪,怎么对付,够多少年,说得清清楚楚。这里永恒的话题便是这些。

  好几位资深人士研究过车宏轩的案子,确定他:第一回家过年;第二判三缓几,不会判实刑;第三如果外边有人,交了罚款免予起诉。

  这些无疑给车宏轩指出了光明的前途,也增加了他坚持到胜利的决心。

  车宏轩按照退休老者的安排给王玉田写了条子,泥牛入海,杳如黄鹤。奇怪的是也没人再来提审。很多人往外带条子,又从外边收回条子,还有干脆拿来手机直接通话。像车宏轩这样几乎把外边忘了的不多。他下了狠心,谁都不再找了,就在这里坚持下去。

  新换的房间有两个窗子,东面的每天可以看到日出山头,还可以看到走出小山村和走出这里的那条山脚下的小路。路上跑过的手扶拖拉机和三轮车的“突突”声听得很清楚。南边的窗子面对一个小山包,山上被砍的已经没有大树了,荒草和胡乱长起来的树木被白皑皑的雪覆盖着。每天可以看到麻雀飞来飞去,可以看到寒鸦盘旋,还可以看到山包下村头喜鹊在“喳喳”的嬉闹。当然,傍晚也可以看到倦鸟归巢。每当看到这些,车宏轩不禁想起陶渊明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些日子里,他勉励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人也不要去见,按照这里常说的口头语“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做,保持一个健壮的身体才是最关键的。

  虽然如此,他仍然感到度日如年,在这里毕竟要体会到没有人的尊严的一切遭遇。

  车宏轩一直坚持到第二十二天。这天天气晴好,没有风,温暖的阳光唤醒了人们对春天的幻想。

  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便是打开门的撞击声。

  他又被提审。

  他被带到一个光线很暗的大屋子里。这应该是个会议室或是多功能厅,有个小舞台,上面放着审讯桌,审讯桌对面是一个动不了的铁凳子,凳子的靠背和座位上镶着木条,木条上的红色油漆已经磨得没有许多了。

  车宏轩坐在铁凳子里,两手扣在扶手上,后边站个警察。有两位生面孔,着便装,坐在审讯桌后面,显然是来提审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清楚这个时候提审应该是出了新问题,他潜意识中有一种不祥之感,是不是应验了那句“屋漏偏遭连夜雨”的话。虽然他意志还算坚强,可那种落寞的感觉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伴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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