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气道:“我看一个都不生也能解决问题。”
“哎呀,那怎么行!”三人齐齐叫起来。
“老狮子,到你了,出来赶车吧。”孙岱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后他便挤了进来。
“诶,这么快?该不是你故意作弊吧。”雄浑彻嘟嘟囔囔地起身去了前头。
孙岱峰于是舒服地坐下。
他可不想听这婚礼啊,生子啊什么的高论了。不像那三位连孩子都已经有了对象的,自从当年输给遥远东方的那个她之后,孙岱峰就一直只有兄弟。
刚好千仞雪也不想听饶舌叔伯们谈这些,于是说道:“我想试着冥想,看能不能唤醒武魂。”
“是啊,武魂要紧,”孙岱峰忙抓住机会帮腔,“我们姑且安静会吧。”
于是一路上只剩下了车轮的粼粼之声。
可是在这样单调的平静中千仞雪的心仍不得安宁。
她常幻想着唐三的出现,海神三叉戟从天而降,于是一击消灭了怙恶不悛的女魔头和她所剩不多的几个忠实走狗。这是在恐惧吗?或许是;但她甚至有一点期待。
但一想到唐三,她就又痛苦地回想起那段畸形怪异无法解释的情感。这是个未解之谜,仅次于她的父亲为什么要对她的母亲做出那样的事。
不,或许这已不是未解之谜;只不过它的谜底是个更加的未解之谜。
也就是,正是因为她父亲的罪行,让这桩罪行留下的种子,只配得上扭曲的情感。
但她父亲为何要那么做?即使从必须留住比比东的角度,教皇大人也有无数种办法。
她的理性无法解释;她的情感为之痛苦。
或许也恰是因此,当那个爱她的人出现后,当她沉浸于双向的爱河之后,没有多久,这一切便以毁灭的方式划上了句读。
还称不上句点,因为爱情中的另一半,也就是孽种,还活着。
她或许因此始终隐秘地憎恨着自己;当情感的寄托又逝去一个,憎恨胜过了自爱,被三叉戟毁灭的痛快便浮现出来。
旁边的几人似乎都在沉思着接下来海神岛之行,没有人注意到千仞雪发白的脸色和微微的战栗。
痛苦的自我折磨中,沉睡了的武魂却成为最后摇曳的烛光。
它怎么就沉睡了呢?千仞雪隐隐觉得这其中蕴含着什么精微的启示,只是自己还不曾领悟;神殿的被毁或许是触动了其中的机栝,但直觉让她知道那并非最后的原因。
千仞雪转念一想:一个人,到最后支撑其生命的信念,居然靠的是武魂,不也可悲吗?
不过,她知道,此时对武魂的感觉,已不再是自傲,如她那虔诚而没有见到信仰陨落的爷爷一般;而是一种履行其神圣内涵的使命感。
或许还是带着六翼天使的自傲吧,她自嘲地想,到了这般地步,都还坚信神圣的使命;如果换个武魂,或换个人,对临危沉睡的武魂,恐怕早已弃若敝屣了吧?
看来前有爷爷,后有光正,还是被爱着自己的神棍们熏陶太久了。但自己虽然成了他们塑造的样子,可是他们呢,一位献祭,一位大约也牺牲了;难道是作者只留下了他们的最后、最完美作品么?
千仞雪怅惘地睁开眼睛,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单调大地,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