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正不愿意轻易入眠,宁可反反复复地冥想,消磨掉一天天的时间;因为清醒的时候,他还可以想着魂师大赛将要举办的小小胜利,聊以自解;而一旦入睡,则梦魇便非他可控。
但他好歹切切实实地有一点成就了;曾经庞大的横跨全陆的反武魂殿联盟,现在已经在全天下面前破裂。
所以他依然可以淡淡地微笑,而唐门里的气氛却阴沉压抑。
“你出去吧。”接过密探带来的报告,白鹤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这倒不是为了保密——报告正是探子写的——而是白鹤需要静一静,想一想如何去和门主说。
果然,打开的报告只是印证了他的推测——昊天宗,也参赛了。
可是,尽管白鹤早已料定问题所在,也早已有过打算,却依然想不出个解法来。最大的障碍是,天心难测;门主对昊天宗究竟是何种感情,他多有揣测,却丝毫不敢定论。
门主对唐门极看重,又十分以自己为中心;从这个角度说,昊天宗一旦与他相悖,下场可知;但是,门主却又极重血缘,以自己为中心同时也意味着对唐家族裔的维护。这样看,昊天宗既然也姓唐,则又是一家人门内的事。
至于他自己,虽然有些姻亲,但姓白不姓唐,就意味着他没有免死金牌,不容有失。
罢了,白鹤叹一口气,做个情报的搬运工吧。
单纯把情况上报,其他的也就不管了。是雷霆风暴还是阳光雨露,那是门主的事,他白鹤就负责提供信息好了。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唐门建立之初,他一度还产生了优越感——老猩猩只会打铁,老犀牛埋头建筑,老山羊一心练武——只有他广开眼界、多动脑筋。
现在看,或许倒是他们三人更有大智慧呢。早早抛弃想法,乖乖做好工具,才是唐门下属的正道吧。
白鹤一边这样反思着,一边缓步踱进了议事堂。
唐三、三位堂主,以及另外一批级别略低却依然重要的唐门长老,早在堂中,闷闷地坐着;看到垮着脸走进来的白鹤,大概心里也就有了谱,神色更加黯然,又带着丝丝怒意。
只有泰坦还怀着一分最后的侥幸,但当他不甘地拿过那份报告后,眼神中的光彩便熄灭了,健壮高大的身躯,瘫坐在了大椅上。
杨无敌最先打破了这瘆人的沉默。
“哼,本来如果昊天宗能不参加,和我们一道抵制,那还算一回。但果然不出我所料,昊天宗就是个从心的货色,昊天斗罗也没用,就算到现在碰到武魂殿都还会怕!”杨无敌带着怒意讥讽道。
这话惹得泰坦十分生气,又反驳不了什么,只能默默握紧双拳,看着杨无敌恣意詈骂着发泄情绪。
唐三则是看了白鹤一眼,似乎在期待着他说些什么;但白鹤这次却只是面色晦暗的沉默着。
这倒令唐三有些尴尬,因为他现在真的希望白鹤像上次那样抛出几个备选方案。
只有白鹤提出了方案,再由他来点评、批判与改进,才显得他的新方案高明,那种做出得到一致拥戴的正确决定的感觉,每每令唐三回味无穷。
由他自己起头,就差些意思了。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唐三知道,白鹤的沉默必定是思考后的产物,轻易不会开口,而牛皋则是真的不会开口;至于杨无敌和泰坦,正在怄气,即使以门主之威,也没法让老顽固脑筋转灵。
“各位前辈,不论昊天宗的行径多么令我们失望,”他开腔了,言辞似乎是商量的,口气却听得出不容置疑,“但我们的大敌,始终是武魂殿!”
听到这话,众人也不得不点点头。即使有的时候,背叛比敌人更令人痛恨,但敌人就是敌人这一点,却是不会改变的。
“昊天宗号称天下第一宗门——”唐三讽刺地说道。
看着众人对昊天宗带上不屑的目光,唐三满意地继续:“他们确实有一大把力气,可是,却没有心,没有一颗勇于挑战无畏艰险的强者之心,没有一颗重任在肩舍我其谁的王霸之心。而失去了心气,只有力气的宗门,是不配称为天下第一宗的!”
“真正的天下第一宗,不是在旧有的虚名下苟安,而是在和大陆极恶武魂殿的斗争中,磨砺淬炼、脱颖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