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这话没有哄我高兴的成分吧?”
“有那个必要吗?”
在他身上无所求,何必哄他开心。
老教授眼圈发红,张了张嘴,像是不会呼吸了一样。
“我,我情绪有点激动。”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得到过肯定的声音了,他们都说我不伦不类,说我是仗着年龄才评选上了教授。”
“我,我画得真的很好吗?”
明徵拧眉看着他这不自信的样子。
“你连自己都不相信,我说再多认可的话有什么用?”
“你,你别生气,我只是……”
老教授迟疑了一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坐回来。
“刚刚我在教室看着挺威风,其实……白韦丽说的话不假,她能让我这个教授丢了这份工作。”
明徵拧眉,一副倾听姿态。
“白家你应该知道,百年国画世家,祖上曾经出过很厉害的宫廷画师,他们背后有资本,学生遍天下,已然形成了他们的圈子。”
“在华城,如果想要自己的作品出圈,那只能投靠到白家,没人能拒绝白家的橄榄枝,否则等待的只有封杀。”
“我年轻时轻狂自傲,觉得总有一天能成为名家大师,对白家这种搞营销手段的商业化派别很是不屑,然后在之后几十年里,我做了上千幅作品,可没一副作品能大热,甚至有的作品被改名换姓到了某些新兴作家的画展。”
他神色落寞,越说声音越哽咽。
明徵没想到他身上还有这样的遭遇。
她看向墙上挂着画,在落款处看到了他的名字。
——付东林。
明徵看向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老教授缓和了情绪。
突然问:“明徵,你觉得当代国画最具代表的人物或者画作是谁?”
明徵看着他眼中稀碎的光芒。
“都是一群垃圾,有什么可选的?”
顿了一下,她又说:“当然,除了你之外,你有实力,早晚有一天你的作品会被人看到,你也会拥有与之匹配的名誉。”
老教授强忍着那份感动。
“谢谢,你的安慰对于我来说真……”
“这不是安慰,我说的是实话,这个糟糕的时代会过去的。”
明徵拧着眉,她语气神态都是那么严肃,很容易就让人信服。
“真的能过去吗?”
“会的,我们会迎来新的时代。”
老教授眼中的怔忪慢慢褪去。
“明徵,我真没看错你,你是个天才,也有天才的傲气,如果有新时代,那一定是你带给我们的,我们不能没有你!”
他激动的双眼发热。
他这种万人群信赖和觊觎希望的眼神明徵丝毫都不陌生。
藏在这背后的是责任。
“你别给我戴高帽,新的时代早晚会来,这个引导着是你是我也是他,绝非是一个人的努力。”
老教授用力抹了一把脸,由心底里发出喜悦的笑声。
“对,我们大家一起努力,谁都不能后退!”
艺术是大家的,绝非能被权威给打压得住。
“可是,白韦丽今天受了委屈,白家那边肯定会为她出头。”
“以你的能力,美院也教不了你什么了,如果你不能继续留在学校,那我也辞职,我们去开工作室,国内容不下我们就去国外,总能开辟出来自己的天地!”
他一副激情澎湃,竟然连后路都想到了。
明徵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不用杞人忧天,情况不会那么糟糕。”
“你还年轻,不知道资本的力量。”
作为资本本资,明徵可太知道资本的力量了。
白家要杠,她也绝对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