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昱在原魏王府设宴招待众多老臣。
酒宴整整摆了十几桌,来的人大多是少华山、绵山时期就跟随他的人。由于是私宴性质他连皇袍都没有穿,特意换上一身十几年前常穿的普通锦服。
人齐了之后,杜昱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不要紧,碍于身份其他人也纷纷站起。
杜昱环视一周,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心中感慨万千,尤其是看到朱武、杨春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一酸。
人都是有感情的,虽说当初他怀揣八十个心眼和三人相处,但十几年下来兄弟之间的情谊早就升华,而且看到两人他就想到莽汉陈达,前些年和朱武一起征伐高昌的途中病逝。
再看向其他人,已经没有了孙安、董澄、沈骥、耿恭……等人的身影,时迁断了一条腿、韩伯龙没了一条胳膊……。
看着这些为他东征西讨满身伤痕的老兄弟,杜昱心中一软,对原本的计划犹豫起来。
“陛下!”许贯中轻声唤道。
杜昱这才清醒过来,定了定神说道:“看到诸位齐聚一堂,朕就想到当年在少华山、在绵山时的峥嵘岁月。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有些兄弟已经不在,有些身体伤残,朕心有愧啊。”
“陛下何出此言,当初大宋无德、辽国无道、金人残暴,我等追随陛下乃是顺应天命而已。”朱武说道。
“是啊,将军百战死阵前哪有没伤亡之理,陛下不必介怀。”许贯中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表示与他无关。
杜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干脆举起酒杯,说道:“诸君,让我们为昔日的兄弟敬上一杯酒。”
说罢,他对天一礼然后将酒洒向天空。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随,也将酒杯中的酒抛洒敬天。
杜昱又倒满一杯酒敬地,其他人有样学样祭奠沙场阵亡的兄弟,随后他再撒一杯敬人,这才算完。
三杯酒祭奠了阵亡的兄弟,他才挥手让众人坐下,酒宴正式开始。
尽管抛弃一些虚礼,他们还是先敬了杜昱再敬社稷又敬为大魏出生入死的兄弟之后,才放开心情开怀畅饮。
杜昱如同回到当年山寨的岁月一样,喝到酒酣耳热时敞开胸脯和他们吆五喝六划拳行令。
酒宴上的气氛是非常融洽的,众人如同再次面对当初的大寨主,而不是威严日益增长的大魏太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见气氛差不多,许贯中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杜昱面前深施一礼。
“先生何故行此大礼?”杜昱醉眼朦胧的问道。
许贯中面色一正,说道:“回想当初,我本已在大名府隐居,是陛下纡尊降贵教我许多道理又邀我出山。待到军中陛下便委以重任,此等知遇之恩臣无以为报,为有对大魏尽心竭力。”
“先生,你这是……。”杜昱说道。
“陛下,为大魏领兵征战是臣的荣幸,但最近几年或许是年纪大了,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无论是对战机的把握还是对战局的分析都比不得年轻人。鉴于此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应允。”许贯中说道。
“先生请讲。”杜昱说道。
“陛下,臣想致仕归乡。”许贯中面带坚定的说道。
杜昱一愣,他的心中确实有‘杯酒释兵权’的想法,但也没想一下子就把那些老兄弟都弄下来。
“先生这是何意,可是朕有所怠慢?”杜昱问道。
许贯中说道:“陛下对臣何曾怠慢,从一介布衣擢升到大魏安国公,还有比臣享受的待遇更高的臣子么。臣并非心怀不满,确实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不再适合带兵打仗。”
“先生让朕如何处置呢,是想让朕背上一个兔死狗烹之辈的恶名么?”杜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