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侧堂准备丧葬的祠丁和仆役,以及跑去后堂偷闲的敛师,听闻了动静,纷纷跑出来。
敛师不认识钟挽灵,只见一个黑袍少女面色惨白的跪在尸体边上,他想也没想连忙上前去扶,可无论他怎么问,少女都毫无反应。
另一侧赶来的祠丁和钟家的仆役都认得出地上那近乎昏厥的少女正是钟挽灵,顿时都惊了。
要知道自从钟挽灵失魂之后,老太君曾下了死命令,从此往后再不允许任何人带着她靠近死人死地,就连清明祭祖也都是让她在祠堂里祭拜一下走个形式。如今,她自己靠近了尸体,万一再闹出个失魂事件,他们可是吃罪不起。
要说还是老祠丁阅历深,他愣了愣,立马就要两个壮实的仆役从敛师手中接过钟挽灵,架到祠堂外照得到阳光的石凳上歇息,并命人立刻去请家主钟林。
钟挽灵并没有失去神志,相反她能比平时更清晰地听见每个人的话,对他说的话,窃窃私语的话,甚至还有他们心里的话。她只是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她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担忧地呼唤着她,她听到周围躁动不安的议论,她任由有力的手臂把她架着离开祠堂,她甚至能听到身边的仆役心中“这鬼天气哪里去找阳光”的抱怨。
可她毫无反应,亦或者不想反应。
她感觉有很多人去了又来。
有人焦急地轻摇她的肩头,有人在他身旁坐下。
“晚兰、晚兰,醒醒、醒醒!”
“她怎么回事?”
“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我看看。”钟和看了看钟挽灵的脸色,执起她的手想要一探脉象。钟挽灵忽然用力抽回了手,低垂着看着自己的手,并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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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兰?”
钟挽灵皱着眉,轻柔却也冷淡地说:“我没事。阿公,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钟炎与钟挽灵接触甚少,本身又是极重视规矩的人,顿时觉得接受不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怎么跟你阿公说话的?看都不看人……”
钟和连忙打圆场:“哎呀好了好了,人家小姑娘受了惊吓,正常的。你别跟她计较。”
钟林仍旧担心不已:“晚兰,你确定没事吗?”
钟挽灵依旧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几个人面面相觑。
钟挽灵轻轻地说:“我一会儿会自己回去。”
钟林无奈地叹了口气,捏了捏钟挽灵的肩,带着自家众兄弟离去了。
钟挽灵静静地坐着,听着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听着风声、树声婆娑沙沙,听着草木虫鸟云转日藏。
忽然,她的身前不远处,有个人停了下来。
同样沉痛的气息让钟挽灵抬起了头,那也是一个她无比熟悉的人。
一身素白的老夫人满目沧桑地站在不远处,安静地与她对望着。那是常年跟随老太君的嬷嬷。
嬷嬷慢慢朝钟挽灵走近,在她身前跪下,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和沉痛。
钟挽灵被吓了一跳,起身想扶起她。
可嬷嬷却朝她磕了一个头。
“嬷嬷,你做什么?”
嬷嬷头抵着地面,声音哽咽。“老奴未能保护好老太君,特来向小姐请罪。”
钟挽灵劝道:“嬷嬷你在胡说什么呢?太奶奶念你年事已高又跟随她多年忠心耿耿,几年前就不让你夜间侍奉了。这事怎么会跟你有关系呢?”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嬷嬷仍是不肯起身,语气坚决而悲痛。“就算主子有命,那也是主子恩赐,做奴婢的,应当时时把主子的安危放在最优先。而我……我竟犯下如此无可挽回的过错。”
钟挽灵苦笑着,摇了摇头,用力去扶嬷嬷。“嬷嬷你起来吧,你这么做也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