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虽才十一二岁,但毕竟是王公贵族,早就知道女人的好,见到美人就有些挪不开步。他直勾勾地看了树下好一阵,才被身边人提醒回神,却仍是挪不开眼。
“喂,那边树下的那个女孩,是你们钟家的吧?”
树下的,正是觉得干等着无聊打坐冥思的钟挽灵。钟挽灵刚回钟氏几个月,又不喜欢亲戚往来,没事就一个人窝在书阁。是以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
其他小孩纷纷摇头。
别人没见过,钟佳男不可能没见过。那可是他堂姐。钟佳男脸色一变,猛地拽住一脸色胚相的李冠,压低声音说道:“别去招惹她,我们玩我们的。”
李冠很是不理解地看了钟佳男一眼。这家伙别看在长辈面前装的乖巧老实,实际上跟他是半斤八两的货色,在这群小弟面前更是嚣张跋扈很要面子。这回是奇了怪了,居然怂了。
“你怎么怂了呀。都是你钟家的人,有好玩的不带人家,多见外呀。”李冠不怀好意地激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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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佳男却不像往常一般接他的腔,连连摇头。
李冠实在不能理解他这玩伴的反常举动,啐了钟佳男一声,“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怕一个小姑娘?丢不丢人?”说着,他就直接向树下喊道:“那边的姑娘,一个人多无趣呀,要不要一起玩呀?”
树下毫无动静。
钟佳男已经慌了,连忙拖住李冠,掉头要走。
李冠以为自己声音轻了,那女孩没听见,于是掰开钟佳男想要拽走他的手,提高嗓音大喊道:“树下的那位姑娘,一起来玩吧!”
美人一动不动。
钟佳男冷汗都出来了。
李冠这回也明白了,不是女孩没听见,而是女孩“听不见”。他还从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呢,更何况是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孩,庶民女孩。
李冠冷笑一声,把蹴鞠丢给仆役少年,一指树下的女孩,残忍地命令道:“给我把她左边头上的花饰打掉。”
钟佳男一惊,可已然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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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仆役少年把蹴鞠一抛,临空便是一脚。那蹴鞠便像炮弹一般直直向着树下的女孩而去,那架势不像是要打掉花饰,更像是要直接照头砸去。
钟佳男不由大叫出声,不忍直视。不少在场的孩童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那蹴鞠当真只是堪堪擦过了女孩的头发,仅把她耳边的花饰擦落了。
孩童们纷纷发出赞叹叫好之声。“好准头!”“哥哥好厉害啊!”“好准啊!”“好!”
钟佳男总算松了口气。钟挽灵虽然跟他家不对盘,但是好歹也是他姐姐,真被人打了,可不好交代。还好那仆役是旋光境的修士,知道分寸,没真照着他姐姐的头打。现在只求他堂姐能息事宁人了。
仆役少年心中纳闷。他们距树下女孩仍有二三十丈距离。这么远的距离能踢到已经不容易了,还要求准头力道能堪堪打掉花饰?当他能百步穿杨呢!他当然是铆足了劲照目标大(头)的踢的了!可现在他要怎么说?他踢偏了?众人都叫好呢,他不要面子的吗?小王爷不会怪罪吗?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更何况钟挽灵这已经突破百目关的小周天修士。
钟挽灵当然是一早就知道李冠一行的动作了。只是她懒得搭理,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来招惹她。钟挽灵缓缓睁开了眼,斜了一眼落在身侧的蹴鞠,以及那束她小姨娘为她插上的杏花。
洁白的小花已经被球来时的劲风打碎了,撵进了土里,化作了春泥。
钟挽灵的眉微微一蹙。到底还是算漏了。她能感知自身和周遭万物气息,原想着稍稍挪动位置便可化消,也许对方便会知难而退,如此便少了麻烦一桩。奈何她想得周全,却漏了鲜花娇弱不禁风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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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挽灵暗暗叹息,心中不快。
可,远在二十来丈远的无知少爷如何知道美人愠怒,他只道这女孩总算是睁眼注意到他们,注意到他了。
李冠很高兴,大呼道:“姑娘,对不住,没伤到你吧!”
钟佳男见状差点没背过气去。眼看着姐姐没有追究,正侥幸,这傻子居然不知见好就收,还卖起乖了。
李冠比钟佳男想得还要无耻,他不仅要卖乖,还要得寸进尺。李冠见女孩看了自己一眼,心中欢喜,居然接着喊道:“那球是我们的,姑娘能不能帮我捡一下呀?”
但,钟挽灵只是看着李冠,照旧一动不动。
李冠都开始怀疑这个丫头是个聋子了,不悦地砸了下嘴,朝自己的侍从抬了抬下巴,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去给她一点教训。”说完,又假惺惺地喊道,“姑娘你不便起身就算了。我让我的仆人过去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