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致远抵达旧都时正是傍晚,火红的夕阳下,一群百姓挤在城外的洼地深处,有的拿碗有的提勺,轮流从地洞里舀出些许泥水,小心翼翼地灌入陶瓶瓦罐,一滴都不肯浪费。
一个半大的娃娃不小心洒了些泥水,立刻被干燥的泥土吸收,疼得他眼泪都下来了,趴在那一小块洇湿的泥土上,干裂的嘴唇吸了又吸,仿佛能把洒出去的水吸出来一般。
再往前走,护城河里人头涌动,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牢牢守着自家的水坑,个个提刀带剑,虎视眈眈。
夏致远心中不忍,有心接济一番,可他身上的水也不多了,根本不够分。
用避水珠聚水,也得有水气可聚才行。
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旧都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夏致远实在受不住了,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放出飞舟冲天而起,直奔东南而去。
次日清晨,他终于飞入昭国境内,但这里的情况也不怎么样,同样饱受干旱的折磨。
夏致远驾舟直入昭国腹地,深入三百多里之后,大地重新被绿色覆盖,天际尽头也出现了一片乌黑的雨云。
云中电蛇蜿蜒,他心里顿时生出几分亲切!
他寻了一条大河,操纵飞舟下落,神识散开确定四周无人,这才放出避水珠,沉入水中吸收河水。
河面立时下降一大截,只在水面上留下一个旋转的旋涡。
避水珠内蕴的空间着实不小,可惜只能装水,放不进旁的东西。
夏致远吸了一刻钟才不得不停下,珠子里最少装了几百吨水,却只占据很小的一片空间。
不是不想继续,而是吸的水越多,避水珠就越重,这会儿已经接近极限。
他控制着避水珠飞上来,收入体内的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重了不少。
还好,但凡空间法宝都有减重的功效,否则还能不能拿起来都是问题。
正打算离开,一道疾飞的剑光陡然落下,拦住了夏致远:“什么人在此偷水!”
那人语气不善,一对阴鸷的吊梢眼里全是狠戾。
夏致远心中不快,立刻怼了回去:“跟你有关系么?”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里不是与人为善早成普世价值观的前世,而是弱肉强食的修行界,你敬人一尺,人未必敬你一丈,反倒很有可能觉得你好欺负,二话不说得寸进尺。
所以,该客气的时候客气,该强硬的时候,一定不能软弱。
吊梢眼表情一变,可他看夏致远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底也有几分犹豫:“此处乃是我昭国地界,还请道友报上身份!”
“你是昭国的供奉?”夏致远的脸色也变了,“我问你,为何截住雨云?知不知道桓国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
吊梢眼一听是来找茬的,赶紧使了个法术,立刻又有两道剑光从不同方向飞过来。
一个大鼻头,一个绿豆眼,都长得很有特点。
吊梢眼得了支援,顿时底气十足:“不过是些凡人,死就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夏致远本以为,昭国的修士多少还有些怜悯之心,然而听吊梢眼的语气,竟是半点都不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
铁石心肠么?
“你心里就不觉得愧疚吗?”夏致远厉声质问。
“愧疚?”吊梢眼咧咧嘴,两道剑光分别落在他的左右,“老子不认识这俩字怎么写!”
他的脸上还着微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一路上的见闻在夏致远脑中闪现,压抑不住的怒火在他心头翻涌:“你不认识,老子教你!”
话音未落,夏致远猛冲上去,挥起战锤狠狠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