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的房间内，唯有窗边桌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亮光。

程赫阳交叉十指托着下颚，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

电脑正在离线播放一部下载好的电影，《沉默的羔羊》。

“果然，还是这个版本最棒了，后人翻拍的永远不如最初版本那么经典。”程赫阳自言自语道。

话音未落，放在一旁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

程赫阳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联系人，眉毛在短暂的一秒之内先拧起又舒展上扬。

他按下了暂停键，将手机拿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屏幕画面正好定格在朱迪·福斯特饰演的联邦调查局女探员克拉丽丝·史达琳前往食人魔汉尼拔所在的监狱并出示自己FBI证件的那一幕。

“太美了……这就是正义与甘于献身的美丽。”

程赫阳右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同时将左手伸向画面上的美女特工，指尖在液晶屏幕上留下如水波荡漾般的圆纹。

手机上的来电提示依旧在跳动，他痴痴地凝视着屏幕，直到电话呼入即将超时的前几秒才滑动手指接通。

“哟！程教员，你终于接电话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余哲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是他预料之外的轻松愉快的语气。

“有事吗？”程赫阳不冷不热地回应道。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吵，像是在什么夜市摊上，四周有很多嘈杂的声音。

“你现在有空吗？一起出来吃烧烤吧，我老姐和于老师都在这边，你来我们凑个四人份的大拼盘呗。”

程赫阳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沉默了几秒之后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有空的话一起出来吃烧烤啊，于老师也在这边，人多热闹一点……”电话里余哲森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变轻了，像是突然转头和其他人交谈。

程赫阳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于清雪的声音。

于清雪先问了一句“这个你要吗？”

接着，余哲森有些含糊地回答了“可以，随便吧”。

于清雪的声音再度传来：“安何说你喜欢吃来着。”

这一句刚说完，旋即响起另一个女人惊讶的声音：“咦？清雪，我有和跟你说过吗？”

于清雪回答的“有啊……”和余哲森回答的“你们看着办吧”两句话重叠在了一起。

一滴汗珠从程赫阳的侧脸滑落，他没有去擦，喉头嚅动了一下，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喂喂，程教员怎么说啊？你来吗？我们在……”

程赫阳在余哲森说出地址之前打断了他：“不好意思，我明天还有重要的工作，就不来了，祝你们尽兴。”

“哦这样啊……”余哲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和低落，“那也没办法了，毕竟工作要紧，下次有机会再约吧。”

程赫阳“嗯”了一声，没有主动挂电话，竖起耳朵努力地在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程教员说他来不了，少点一点吧一会儿吃不完多浪费。”

“赫阳他不来吗？唉……”

于清雪的叹气声被挂断电话时“嘟”的一声语音截断，程赫阳在电脑前呆坐着，过了许久才把手机放下。

他的目光有些无神地盯着屏幕上的克拉丽丝·史达琳，额角青筋渐渐凸起。

一分钟后，程赫阳冲出了房间，快步下到一楼，刷了个人电子手环穿过接待所旅馆的门禁，踏进茫茫夜幕。

……

“他上钩了。”余哲森翻转手机，让安何可以看到屏幕上新出现的出入记录。

安何冷酷地眯起眼睛，将竹签狠狠地插在盘中没吃完的烤肉上，起身喊道：“老板，结账。”

余哲森也离开座位，将一枚蓝牙耳机戴在左侧耳朵上，调试之后轻声说道：“实习生，能看到他出门吗？”

“看到了，刚出门，他有一辆车，车牌照是R4G5700，管理局市政后勤部登记车辆。”褚月曦回答道。

“收到，R4G5700，我会调用天网监控追踪这辆车。”

“我准备跟上去，我搞到了一辆共享机车。”

“不行，你现在应该回家去。”余哲森听到她打算跟踪程赫阳，顿时脸色一沉。

“临阵逃脱不是我的风格。”

“程赫阳是心灵感应能力者，反侦察能力极强，你一不小心就会暴露的！”

“我会和他保持距离。”褚月曦固执地说道，“虽然现在你是指挥官，但专员在现场也有临机处置的权力。”

耳机中响起了机车油门轰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