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明谋划的无比周全了,结果事态走向完全出乎意料。
他们所有的布置都落了空。
眼下更是岌岌可危。
他想不通。
也实在想不明白。
就在这无比的焦躁中,冯栋却是彻底失眠了。
深夜时分。
冯宅外再度传来了脚步声。
让本就心弦紧绷的冯氏族人再次悬了起来。
不过这次非是官府。
而是商贾程郑派人送来的信。
冯振脸上挤出一抹干笑,问道:“程氏现在族中如何?”
来人看了看四周,轻叹道:“情况不容乐观,官府这次明显狠了心,要对我们动手,我们这次都失算了,没料到官府会这么狠得下心,也没料到官府能下的了这么狠的手。”
“不过说这些已无用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将事情处理好,不然.”
“危!!!”
“程家主意欲何为?”冯振忍不住问道。
来人苦笑一声,无奈道:“眼下我们还能如何?只能向官府低头了。”
“希望官府能给一条活路。”
“唉。”
冯振拱拱手道:“多谢程兄相告。”
“信已传到,我先走了。”来人看向四周,眼中露出深深的焦虑不安,道:“我这次怕是回不去了。”
“不过信能传到就好。”
闻言。
冯振一愣。
但看了看四周,一下明白过来。
他拱手道:“程兄珍重。”
来人点点头,并未多逗留,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冯振站在屋门口,遥遥的看着远处。
隐隐听到了一些声响。
良久。
冯振叹息一声,看了看手中布条,将屋门紧闭,快步去了大堂,将程郑送来的信,递到了冯栋手中。
他道:“父亲猜测的没错。”
“官府的确在严密监视我等联系。”
“程氏族人前脚送来书信,后脚便被官府抓走了,这一趟下来,程氏至少折损了十人。”
“我们这次真被盯上了。”
冯栋揉了揉有些浑浊的双眼,将程郑送来的信,放在烛火下仔细看了起来,看完后,将布条递给了冯振,叹气道:“程郑并没有给出什么好的解决之法,只是让我们去官府求情,让官府网开一面。”
“但低头?”
“官府让我们低了吗?”
“官府眼下手笔这么大,定是想让我们解决盐铁缺少之事,但我们账面上的盐铁,根本就支撑不住关中耗费,除非将那些‘沉水’的盐铁交出去,但那些能交吗?敢交吗?”
“不能的!”
“一旦暴露出来。”
“我们只会瞬间遭至灭门之祸。”
“眼下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口咬死,盐铁在船上,此外便是将沉船之事推卸出去,对此说并不知情,或许是族中有人心生怨念,私下做了此等胆大包天之事。”
“除此之外。”
“其他事都不能承认。”
“唯一能给出的承诺,便是店铺余下的盐铁。”
“官府治罪需要证据。”
“只要不把盐铁还在供出来,我们各大家族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被供了出来,我们都得死。”
“但官府一直在查,这么查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查出来得。”冯振不安道。
冯栋目光凶狠道:“查出来也不能认。”
“沉船不能认。”
“盐铁之事也不能认。”
“这些事我们毫不知情,是族里有人隐瞒做的。”
“唯如此。”
“我们冯氏才有可能被保下。”
“一旦是我或你有人认了,冯氏是承受不住秦廷怒火的。”
“事已至此,我们可以认栽。”
“但绝不能认罪!”
“万幸这次族中参与的人很少,也并未真的去经手,只是在暗处做吩咐做叮嘱,因而是有机会洗脱嫌隙的,至于冯文冯武几人,这要看他们的命数了。”
“灭族跟灭亲。”
“这次需由你来做抉择了。”
闻言。
冯振脸色微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番话。
冯文冯武都是自己儿子。
让自己将所有问题甩给他们,这是何其的残忍无情?
冯栋轻叹一声。
他老了。
灭族跟灭亲,对时日无多的他,已无多少区别。
但对冯振是不一样的。
他还年轻。
让他去做选择无疑十分艰难。
然冯振是冯氏一族的族长,全族性命都在他手上。
他必须去做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