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已是到了日暮。 秋风习习,嵇恒坐在木桩上,抬头望着漫天星辰。 他已经很久没看过星空了。 繁星满天。 嵇恒在坐了一阵后,直接躺在铺地席子上。 这几天,嵇恒如上一世般,重新恢复到田园生活,在院中种了点葵菜跟小葱。 葵跟葱在秦都属于五菜。 四季都能种。 他没有出过院门,有所需求,都直接朝外门吩咐一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将所需东西送来,他所需的东西并不昂贵,也并不稀缺,都是些民间寻常之物。 三天里。 嵇恒已开始自己生火煮饭。 颇为怡然自乐。 浑然忘却了自己还处于监视中。 “啪”! 嵇恒猛的一拍,拍死几只正吮吸的细蚊,掌间瞬间沾上猩红鲜血。 他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些厌恶的用手掌抓起一把土,双手用力的搓了搓,将掌间的腥味遮盖住。 随后。 他继续仰头望着星空。 心绪格外安宁。 他看了一会,却在心中想着,有空当去寻点艾草,不然整日蚊虫叮咬,实在有些不胜其烦。 甚至于。 他都想去弄个香炉。 烧香驱蚊。 或者是挂一个装有薄荷、艾草的香囊。 就在嵇恒遐想之时,四周响起了沙沙风声,又好似夹杂着一阵脚步声,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咯吱。 就在嵇恒拿着藤条慵懒驱蚊时,他的屋门悄然被打开了,动作很轻微,但在寂静的环境下,却是听得异常清晰,然嵇恒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平躺在凉席上。 几个眨眼间。 一道人影就出现在嵇恒面前。 这人身穿一袭常服,准确该叫做‘袀玄’。 这是一套全黑色的深衣。 完全符合秦尚水德、尚黑色的要求。 式样十分简洁。 天下一统之后,嬴政事事求新求变,就连自己的衣服都要跟前人不一样。 周天子着衮冕。 他代之的是简洁得多的‘袀玄’。 秦以战国即天子位,灭去礼学,郊祀之服皆以袀玄。 这种式样的袀玄服,是嬴政出于提高办公效率,专门命人设计出来的。 相对于衮冕的神秘威严,且浑身散发着文化气息,始皇设计的袀玄显然更为宽松便捷。 嵇恒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起身,道:“来者即是客,四周有树桩跟草席,若是不嫌弃,可自便入座。” “我一身死之人,就不行那虚礼了。” 嬴政平静的审视着嵇恒,并未说什么。 两人对此是心知肚明。 嵇恒起初并未在意‘季公子’的身份,只是在第二次讲到叔鲜与管、叔度于蔡时,他陡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周秦跟后世的伯仲叔季不同,后世伯仲叔季后还能加,而周秦不是。 伯为长,仲为次,季为幺。 这是定死的。 至于叔,凡是仲之后,季之前都为叔。 若是本被称为季子的第四子,其父后面又生有第五子,第四子自动升为叔,第五子获得季,以此往后延。 他起初并不敢确定。 直到‘伯秦’出现,及兄弟两对秦的执念,这才让嵇恒肯定了念头。 “先生在看什么?”嬴政抬头,也望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