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外。 扶苏直挺挺的站在殿廊。 他虽知晓劝谏多半无果,但还是想尝试一二。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始皇被药石荼毒。 而且始皇之所以如此,多半还是因他的缘故,想到这,扶苏心中更为自责追悔。 不多时。 一名宦官出来高声宣道:“陛下宣公子扶苏觐见。” 扶苏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杂乱思绪,大踏步的进入了殿中。 “儿臣扶苏,见过父皇。” 对于扶苏的进来,嬴政瘦削脸颊上,没有露出任何喜色,甚至没看扶苏一眼,依旧如往常般,伏案批阅着奏疏。 望着始皇操劳身影,刹那之间,扶苏泪如泉涌,又恐惊扰了始皇,连忙转过头,死死压住自己的哭声,不想让父皇听到自己的哭声。 殿内的异动,始皇有所察觉。 但并未吭声。 里外三进的大殿良久寂然。 殿外不远的林木中,隐隐传来阵阵鸟鸣,沉沉大殿静如山谷。 身前的漆案上,摊开着一份竹简,嬴政眯着眼睛,持笔看着竹简内容,良久,才在上面落笔。 惜墨如金。 而后嬴政将竹简合上,放置在了一旁,这才抬起头,看向英挺的扶苏,道:“说,甚事?” “父皇不能如此操劳......” 嬴政默然盯着扶苏看了片刻,从漆案取出一份竹简,道:“若你只为劝朕此事,可以先行退下了,朕没有心思,陪你在国政大事上胡闹。” “父皇----”突然,扶苏扑拜在地,痛哭失声,道:“儿臣恳请父皇不要再服食药石了。” “儿臣全都知道了。” “儿臣今后什么都愿听父皇的。” “只求父皇能珍重身体。” “儿臣不想再看到父皇终日劳累,甚至只能靠服食药石来提振精神。” “儿臣不愿!” 嬴政手中之笔陡然一顿。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扶苏脸上,最终却是一句话都未说。 殿内只有沙沙风声。 以及扶苏不时的痛哭之声。 见父皇无动于衷,甚至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扶苏心中却更显不安。 父皇对人对事明察秋毫,真正的难眩以伪。 若是自己真有说错,恐早就为父皇呵斥,甚至是斥责了。 而今却莫名的平静。 这让扶苏慌乱的心,更加的瑟瑟发抖。 但也愈发坚定了扶苏的决心,他知道,自己若继续强说,定会惹得始皇震怒,甚至可能再度激怒父皇的歧见,但他实在接受不了,继续见到始皇拖着疲倦憔悴的病体处理政事。 那是他的父皇。 他最为敬畏最为崇敬的父皇! 扶苏颤声道: “儿臣斗胆请父皇不要再服用方士所炼药石。” “大秦自从商君变法后,便严禁巫术方士丹药流布,先祖昭襄先王、孝文王都曾重病卧榻不起,但都始终没有用过方士,而孝文先王更是因此习了一手医术,成了半个医家。” “大秦立国以来,父皇更曾明令。” “方士是有用则用,但绝不涉及到治病。” “大秦对方士的禁令,虽不如往昔森严,然依旧是秦法明令。” “父皇何以要自废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