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张了张嘴,还是没话可说。 他说服不了始皇。 始皇既知晓药石之害,却还执意服用,恐早在心中权衡过。 正如嵇恒所言,天下维艰,始皇必须以最强盛的姿态示人,就算药石伤害身躯,始皇也只能如此。 “胡说八道!”胡亥怒而拂袖,指着鲁生的鼻梁,叱骂道:“若是陛下知药石有毒,岂会继续服用?定是你们蒙蔽陛下,说这些药石无害,不若以陛下之英明,岂会废先君之法,服食这些药石?” “你们好大的胆子!” 鲁生轻蔑的扫了胡亥一眼,嗤笑道:“胡亥公子,你莫要忘了,将我等引荐到宫中的是赵高。” “赵高乃皇帝近臣,服侍皇帝三十余年,他难道不知大秦严禁方士巫医?然他依旧把我等引荐到了宫中,而且还未受到责罚,其中意味胡亥公子,你难道还察觉不出?” “皇帝之虎狼身躯,早已非太医能治。” “唯寄望仙神!” “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另一件事。” “尔等真以为世上有那么多离奇谶语?” “不过是用来疲秦罢了。” “只是效果却出奇的好,因为皇帝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显得很是急切。” “这几年下来,大秦已不复当初,内忧外患,如一方干柴,遇火即燃,只是始皇的身体,还撑的住扑火吗?” “哈哈。” 鲁生放肆的大笑出声。 扶苏望着鲁生,似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一抹冷色。 他想起了几年前朝野流传的谶语。 亡秦者胡也! 当时始皇寻问堪舆方士,他们是从何处见到的石刻,如何能证实是上古遗物? 方士却对此笑而不语。 只一句话了事,知道便足以,毋要多问。 此后又有不少谶语出现。 更有方士向始皇讲述‘真人密居密行而长生不死’之道,没多久,始皇就修筑了复道、甬道,将所有宫室车道都遮绝连接了起来。 而今细细想来,顿感蹊跷十足。 这些方士分明就心怀不轨,在察觉到始皇身体欠安后,利用始皇对大秦未来的担忧,假借‘长生不死’、‘寻仙求药’之名,以鬼神之说,去耗费大秦国力、财力、民力,借此实现疲秦,弱秦。 这一刻。 扶苏终于明白嵇恒的一句话。 始皇也是人! 有些事明知是假的,但依旧选择了相信。 始皇不敢赌。 更因自身身体的痼疾,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缥缈的长生、仙药上。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因大秦需要始皇。 始皇不能倒下。 更不能在这困顿之时倒下。 扶苏双拳兀得攥紧,满心的自责跟悔恨。 良久,他才稍显平复,胸膛依旧急促起伏着,咬牙道:“鲁生,尔等炼制的药石,可有医治之法?” 鲁生不屑道:“方士之术,无药可医。” “就不能逆转?” “若能逆转,我需给你说这么多?!”鲁生嗤笑道:“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始皇服用药石已有数年,药石早已侵入五脏六腑,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可救治。” “这为皇帝拧合的天下终究是要复原的。” “诸侯制注定复之!” “大哉周公,允文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