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常晞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地道:“我们不走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常晞说话的声音很轻,像天边的云,可那话中的含义,却像云层中潜藏的雷电,重重地在他的耳边响起,振聋发聩!
何沐阳猛地睁开双眼,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
少女的双眸宛如天上的寒星,目光不闪不避,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定:“是我们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回来,一寸都不能让!”
常晞斩钉截铁的一番话,何沐阳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比从自己肺腑里掏出来的还要恳切。
从十四岁带兵上山剿匪开始,就经常有人说他心思阴狠、手段凌厉,可他所做的种种,归根到底,不过是想要一份最基本的公平和尊重而已。
就像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突然被搬走了一般,他心中大畅,不禁长长的透了一口气。
有人明白的感觉,真好。
他笑着问常晞:“这么说来?我可以准备着去常府提亲了?”
常晞闻言大窘。
自己虽然没有明说,可刚刚的那一番话,仔细一想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两世为人,她还从来没有这么露骨的表达过。
她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何沐阳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的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常晞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笑,心头十分恼火,不由得怒道:“你的话说完了没有?我该回去了。”
明明是她来找自己说话的。
何沐阳虽然不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可也知道此时出言反驳常晞不是一个好选择,于是笑道:“没有什么了,你好好保重,我会安排好人,尽快去济州的!”
说得好像自己很着急似的。
常晞不置可否地起身要走,临到门口却突然被他叫住。
他从身旁拿出一个锦绸包裹的匣子来,递给常晞,道:“你可以用它来装糕点,带回去给你家的姨娘。”
常晞不明所以。回家后打开包裹,里面装着一个施金措彩的黑漆梅花攒盒,形状跟普通的攒盒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大了一大圈。
打开后才发现,原来攒盒的四周都有一圈夹层,中间的容器部分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里头放了好几包形色各异的粉末,还有何沐阳写的一张字,上面详细交代了盒子的用法,只要将粉末倒在外侧夹层里,再倒上一点水,就可以起到像冰碗一样的冷藏作用。
这东西她认得,前世命妇入宫朝见时,她曾在太后娘娘的宫里见过一个什锦攒心的,只比她这个略大一点。
自己当日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却不动声色地记了下来。
常晞心里五味杂陈。
转眼又到了月中,常家三房准备启程上路。
大太太这几年比原先老了许多,变得不太爱出门,可今天是三房离京的大日子,她还是带着儿子、媳妇们过来送了送。
常晖的态度却稍显冷淡。
五奶奶连忙笑着跟大太太寒暄:“这两日收拾东西,又闹了个人仰马翻,大家都累得不行。许多买的东西都装不下,只能先挑些要紧的带回去了,我屋里还有几匹宋锦料子,您穿正合适。"
大太太哪里会要她的东西?进屋喝了杯茶,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借口身子不舒服回去了。大爷和四爷夫妇四人留了下来,准备一会儿送她们出城。
常子敬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不仅如此,前两天她们众人去枫业胡同拜访时,常子敬也只是匆匆点了点头,就让她们出去找大太太了。
这下,连常晞都觉得大房做得过分了。
她私下里问五奶奶:“郑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要紧?"
郑小姐几个月前已经出嫁了,前阵子跟她通信时,她一点儿也没提及家里的情况。
要么是觉得不好启口,要么是她压根就不知道。
五奶奶拉着常晞去了自己屋,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郑大人私扣了一笔整修河道围堤的银子,原本是想挪借几天,很快就还上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竟然就迟误了。事发后,顿时引来群臣参奏,郑大人已经被下了刑部大牢,无论圣上如何裁决,一个革职的处分是肯定跑不掉了!”
常晞听着就吓了一跳。
当今皇帝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郑大人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
“郑太太呢?郑太太如何了?“她连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