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大太太却没那么容易想得开,在家里哭天抢地起来。
“娘!您别这样。”常明满脸无奈:“有话好好说,儿子在这里听着呢,您这样闹着,叫下人们看见,有什么意思?”
“你这是跟我说话呢?好哇,我含辛茹苦把你们两个养大,还指望你们给我挣一副诰命的霞帔回来!谁知道你们人大心大,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不趁早拿根绳子来勒死我,还等什么?”
“爹和三伯父都同意了的,以后大房和二房一起打理庶务,三伯父一家在朝为官,互相照应帮衬着,也没什么不好嘛。”
“你就这点出息?就等着别人来帮衬你?”大太太听了这话,更加怒火中烧。
她想到了那个因为家里没有出仕的子弟,在妯娌面前永远抬不起头的二太太。
难道自己以后要和她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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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一冷,连哭也哭不动了,抬头就要往落地柱上撞去。
“闹什么?”常子敬淡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老爷!您怎么能让他们这样?”大太太哭道:“您知不知道今天昀儿跟我说了什么?说要好好历练,以后去给人家当师爷!给人家当师爷?我们的儿子怎么能干这些下九流的事?你说话啊!”
不同于往日对大太太的和颜悦色,常子敬冷冷地吩咐:“把太太送回屋去,别在这里像个市井泼妇似的!”
大太太闻言,一下子呆住了。
成亲几十年,老爷还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几个妈妈忙半搀半架地把她扶回去了。
看着妻子呆滞的背影,常子敬万分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儿子不成器,难道他心里就好受不成?
都是没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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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个工部侍郎不过是仗着资历够老,且举荐郑建时有功,这才勉强当上的,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了同样看中这个位置的吏部侍郎和礼部尚书。
工部可是出了名的贱部,怎么能跟礼部、吏部抗衡?
如今他自己的仕途都随时可能断送,别说自己的儿子资质平庸考不上进士,就是考上了,他也给不了什么庇护。
三房则不同。
三弟还年轻,晖儿更是少年举人,前途不可限量。
等将来文阁老举荐的秦松眠在内阁站稳脚跟,晖儿也正当盛年,在秦松眠一派中谋个位置,博个好前程,一点也不难。
他本想跟妻子好好说一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让她明白的。
谁知一进门,就见到她一副发乱眼肿,撒泼打滚的无赖样子,甚至用死来逼着儿子遂她的意。
他顿时觉得心灰意懒,什么都不想说了。
大房的气氛是高兴不起来了,常昀便提议在三房这边招待周知洵。常晖忙去回禀了常子卫和孙氏,把日子定在了十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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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昭就开始张罗宴席等事。
常晞则安排当班的人从,又预备下投壶、围棋等什物,还去花市上搬来了不少各色菊花,以备家中秋日赏玩。
到了正日子,周知洵轻骑简从地带着礼品来到府上。
与常明等人叙了礼,常昀上去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恭喜映江,小小年纪就能帮周世伯立书,将来书籍刊印出来,你的名字只怕也要响彻大江南北了!”
“还得多亏两位常伯伯相助,还借了好些孤本给我们参考。不然,只怕叔叔他老人家还坐在家里一筹莫展呢!”
他真诚地道着谢,众人说笑着往里头走去。
周知洵一边走着,一边趁机打量着周围。
只见宅子不大,也并不奢华,但布局工整,山石树木疏密有度,古朴的青石板路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甬路两旁摆着万龄菊、木香菊、喜容菊、金铃菊······名类繁多的秋菊荟萃,风姿各异,与远处的苍松翠柏辉映,竟有一种别样的天然之美。
他暗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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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过了孙氏,常晖领着众人各处逛了逛,这才到了花厅。
只见一应冷碟热菜摆了满满一大桌,既有京都时令菜肴,也有北方名菜,花厅旁更供着几盆墨菊,都是难得的名品。
常明惊讶道:“我有阵子没往这边儿来,妹妹们可越发出息了!办的这样好,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