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殿主伸手拿起架子上摊开的一件衣服。那衣服的颜色灰扑扑的,钟殿主的目光却很亮,他用力搓了搓衣服的表面。 “哈哈!成了!”看到上面掉下来的灰色粉末,钟殿主眉开眼笑,手一挥,架子上的衣服纷纷凌空飞起,飞出了窑口,又“扑通、扑通……”地全都落入了院中间长条形的池子里。 “剩下的,你们来吧!”钟殿主朝外面的弟子摆了摆手。 “是!”院中的弟子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每人拿出一根很粗的木棍,伸进池水里,搅和起水里的衣服来。 “哗……、哗……、哗……”水和衣服在池中卷起了一个个漩涡。 “哗啦啦!”池底有许多圆滚滚的鹅卵石,此时也被搅了起来。 “哗啦、哗啦……”池中的衣服、水和石子不停地相互碰撞,旋转的水流带动着石子,在衣服上来回摩擦,蹭掉了上面附着的细灰,又带走了那些灰。 水中的衣服在持续的碰撞摩擦中,逐渐显露出闪闪的银色来。 池中不断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就这样过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整个池水都变成了泥灰色。 钟殿主放下手中的茶盏,说了一声,“换水吧!” “是。”知念答应,然后走到长条水池的一端。 容容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一道小水闸。 知念站在池边,一挥手,水闸便“唰”地一声,抬了起来。 “哗……”池中的浑水从水闸里倾泻而出。 等水流得差不多了,知念关了水闸,又走到水池的另一端,那里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水闸。 只见知念又一挥手,水闸抬起,“哗啦啦……”清洁的泉水涌了进来。 池边的另两个弟子仍拿着大木棍,在池中来回搅动,“哗啦、哗啦……”池中的衣服、水和石子再次旋转起来。 来回反复洗了好多次,时间缓缓流过,天边,日已西沉。 池中的衣服在一次次的清洗搅动后,变得银光闪闪的,在池水中上下浮动着。夕阳的余晖也洒在水面上,一时之间,水上金跃银舞,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哗啦!”知念用木棍挑起池中的一件衣服,又用手一指,那衣服便在空中平展开来。 “师父,您看,这样可以了吗?”知念回过头来问。 钟殿主抬头看了一眼,点头道,“嗯。再洗两遍就成了,边角处要特别注意。” “是。”知念答应了一声,手一挥,那件衣服“扑通”一声,又落回了水池里。 钟殿主放下茶盏,侧过头,对容容道,“你收拾一下,咱们要回去了。” “哦,是。”容容连忙收拾桌上的茶具。 “知念,这些衣服烫干之后,记得拿来给我看。我回去了,你们接着干吧,不必送了!”钟殿主站起来道。 “是,师父。”知念忙躬身答道。 钟殿主见容容收拾好了,便迈开大步,走出了院子。 回到大殿里,钟殿主摆摆手,让容容自去休息,明早再过来煮茶。 容容施了一礼,转身跑到殿后的泉水边。忙了一日,整个人都有些灰头土脸的,但这里不是她自己的后院,并不适合洗澡。容容只在泉边洗了洗手,又净了脸。然后坐在泉水边,吃了些东西,才又回了偏殿。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累了一整日,容容现在只想赶紧睡觉。她伸手往空中一点,一张床榻出现在偏殿的一角。 “哧溜”一声钻进被窝,容容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容容每日都跟在钟殿主身后。 钟殿主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钟殿主一扬手,她就赶紧奉上温热的茶盏;钟殿主摆摆手,她就去煮茶;钟殿主晃晃手指头,她就为茶盏里添上热好的茶水。 奉茶的活儿对她来说十分简单,但得益于跟着钟殿主,让容容几乎走遍了铸器殿的每个院落:熔炼金石的熔金堂,锻打飞剑的锻器堂,还有专攻木器皮革的木革馆,琢磨玉石的琢玉轩和最终组装成品的饰珍堂。 说起来,容容其实对每个地方都很感兴趣,她喜欢听锻器堂里有节奏的锻打声,喜欢玉石温润的质感,还喜欢看饰珍堂里做好的一件件寒光闪闪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