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一听便慌了。他一向以为全真道乃北方第一大教,声望首屈一指,在南方纵然还未有影响,也不至于被视为敌人,最多只是在南方其他道派中因为交流不畅产生些许误会而已。听许夫人口气,全真教都是该死的敌人。 道一慌忙说道:”在下不知夫人与我全真有何误会。我全真自重阳祖师创教以来,向来在中原北方传道,与南方素无瓜葛,纵使曾遣弟子助宋,也是一时之需,后来不再助宋,也是时事所就。倘若此即为背叛,那大宋也曾遣人北助蒙古抗金,又当何论?“ 许夫人更加生气:”还敢狡辩!好个一时之需,你全真道士到南方杀我大宋遗民,又当何论?“ 道一听了更加发愣,全真教杀大宋遗民,此事从何说起? 他正在茫然,奉云大声说:”夫人,道一大哥不是来和你争全真教是非的,他是来禀告军情的。我们来的路上遇见了黄福的军队。他们也正向这里来呢?“ “黄福那狗贼朝这里来了?”许夫人脸上一惊,“不可能。你是在哪里遇见的?” “在从大塘山口到这里的路上。我们走得快。”奉云道。 “他是怎么过九层崖的?”许夫人眉头皱起。 奉云说:“他从崖东面北坪那里的小道绕过来的。我们也是走这条小道,昨夜一直在走。” 这时,许夫人身后一个劲装男子道:“夫人,他们的话不可全信。桂龙叔应该知道那条小径。即便没派人防守,要是黄福走那里,也应该早向我们报信了。” 许夫人沉吟道:“无论怎样,先派人去看看。”她扭头发出命令:“阿虎,你带两个人骑快马去那里探一下。” 叫阿虎的劲装男子说声遵命便走了。许夫人又转脸对奉云说:“妹子,我瞧你说话不象山客呀。你叫什么名字?” 奉云忙说:“夫人明鉴,这身衣裳是山寨里买来的。我叫奉云。” 许夫人点点头:“好了,不论你和毛道一是何人,全真教的也罢,只要说的实话,都重重有赏。” “谢夫人。”道一说,“在下这次来见夫人,除了禀告军情,还想找个人。” “谁?”许夫人面色和缓地问。 “他叫张子铨,听说半年前投了夫人的队伍。” 听到张子铨的名字,许夫人眉眼间露出奇怪的神色,“你找他何事?” “原来张子铨真的在夫人这里。”道一大喜,“我......” 没等他说下去,一个兵丁匆匆跑进院子报告。 “禀夫人,东面发现大股官军,是马胜的部队,离这儿只有十里了。” 许夫人大怒:“黄华那狗贼,派了他弟弟还不算,连马胜也来了。是想夹击我们啊。” 她扭头对一劲装男子道:“七宝,你和英哥留守寨子,要是黄福来攻,坚决顶住。我去对付马胜。” 被叫做七宝的男子道:“夫人,我和你一起去吧,守寨子英哥一人就行。” 许夫人道:“不行,黄福人多势大,英哥一个人不行。” 七宝道:“黄福来不来还不知道呢。这两个人说的未必是真的。我看他们行踪可疑。” 许夫人摇摇头:“黄福不可不防。万一他来了,英哥一个人顶不住。” “遵命。”七宝拱手道,又一指道一和奉云,“那这两个人?” 许夫人一摆手:“先看住他们,别让他们乱跑,等我回来再说。对了,好生招待。”说罢,许夫人领着其余劲装男子下去了。 留在院中的七宝一挥手:“先把这两个关起来,不许他们乱跑!” 下面兵丁答应一声,便上来将道一和奉云推进院中一间木屋。外面派了两个兵看守。道一无奈,只好和奉云就地坐下休息。 外面很快响起山客的号角。随着号角声,一队队兵丁匆匆而过,听不懂的口号声和兵器的撞击声响成一片。 奉云双掌合十,开始低声念佛。道一听她反反复复念个不停,关心地问:“你害怕么?为何现在念佛?” 奉云说:”这里就要打仗了,要死很多人。我在求地藏王菩萨保佑战死的人脱离苦海,往生净土。“ 说着,她又低声念起来:”弟子奉云,愿以此诵《地藏经》一部之功德,祈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做主,起拔战死沙场者,无论何方,无论何人,令业障消除,往生净土。弟子奉云真心求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