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帮凶 三十一石砖(下) 郭贺丰点头哈腰地接过胡警官递到他手边的烟衔在嘴边,抻长了脖子去够胡警官手里打火机上没油干搓的火星儿,然后猛吸了几大口,别扭栽歪地佝偻在库房的铁墙皮跟前,眯眼仰头地吐着烟圈儿享受。 胡警官看着郭贺丰那副眯瞪着眼睛恶心人的表情就皱眉头,摸出手套铆劲儿在他胳膊上一抽:“少跟这儿整景儿!说话!有屁不放还等着我踹一脚啊?!” “我这……这不正好这两天有点儿瘾头……前儿晚上就难受,佝在宿舍大通铺的厕所里头嘬烟嘬了大半宿,手里那点儿烟啊草啊都抽没了,再加上昨天一白天一晚上没人敢抽烟点火,连个烟头都没捞着,我先来两口。” 几口烟过咽入肺,郭贺丰焦黄的脸色明显松快了许多,歪着脑袋在肩膀蹭了蹭脸上的痒,“也是正赶上前天深更半夜的难受,我是一边儿恶心要吐一边儿心慌气短的,烟抽了半盒就——” 江陌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了胡警官一眼,拧开水瓶截口打断了郭贺丰这注意力不集中满嘴讲故事的四处发散,“说重点,在二楼厕所的什么时间,在这个窄巷里都看到了什么?” “……那看的可就多了,那酒吧和按摩店后头的巷子里能有什么呀?那男男女女勾勾搭搭的,摸一把亲一口都看烂了。” “这酒吧算是那个什么,小年轻叫的什么……清吧,老板没给准备办事儿的地方,但架不住有钱来玩儿的老总多呀……一捞一把漂亮学生,各型各款都有,这要是两边都乐意的呢,诶,就往从后门这巷子里一钻,有发展就开车拉走,临时解决问题就去按摩店搞个按脚的单间儿,我跟你们讲,那都跟现场直播一样,我们哥儿几个还见过那猴儿急脱裤子就——” 郭贺丰先不着调地咧嘴,斜楞着眼睛夹了江陌一下,扭头却瞧见胡警官一脸找死地呻了他一眼,耸起肩膀背身踱了两步,顺带呼噜着按住了酒吧后门台阶上抻着脖子听下巴嗑的小辅警,转身就听见刚还对他偷奸耍滑玩儿骚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女警官无奈地叹了口气,咋舌哼了声“执法仪怎么好像没电”。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转了转脑袋,只觉得后脑勺儿的头皮“腾”地被狠狠揪紧,膝窝上挨了一脚,整个人就天旋地转地冲着库房墙面趴跪下来,脸上那几处半分钟前刚见凝血的外伤“嘶啦啦”地剐过水泥砖垛,烧灼的痛感瞬时在天灵盖上炸开,眼泪鼻涕哼哼唧唧地喷出来:“错……错……错了——警官我——我老实说!” “你说你耍嘴皮子还挑了个没监控的地儿,何必呢?”江陌搭眼扫量着郭贺丰疼得痛心疾首的表情,停顿了几秒才嫌弃地松开了他这一脑袋油头,薅着他的脖领把死沉的人提起来,掏出一团皱巴巴的手纸帮他擦了擦沁血沾灰的伤口,“新闻报纸手机快讯都不是摆设,死了的那个老板长什么样你应该看到了,停在巷子里的车你也说见过……你要是还不知道重点是什么——” “知道知道,都想起来……就见到的那台拉那个死老板的车,最开始是没停在巷子里的。车停在那边儿半地下室那个位置,我从楼上将将能看见个车牌。”郭贺丰嘶声喊疼地往后躲,捻起掉在地上的半截烟,吹了吹灰又往嘴里搁,“具体什么情况那会儿我也没注意,后来是大概十二点来钟的时候,听见有个司机从马家巷那边溜达过来,到后门吆喝说过时间了,让酒吧的小保安去找人……然后……乱七八糟地耍酒疯我没细听,反正好像是没到一点,我起来拿手纸的时候看见那司机把钥匙交给那个小保安就走了,小保安估计是帮忙开车送那个老板回去吧,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才哆哆嗦嗦地回来,然后就没再见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