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宝珠早早上床睡觉了,张文娟在和面,晚上把面发上,明天早起好蒸馒头。方学礼在洗衣服,冬天的棉衣不用洗,但是罩在外面的外套还是要洗的。
两口子就着微弱的煤油灯各自忙碌,不言不语,也自有一股子温馨在流转。
这个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张文娟:“谁啊?这个时候过来?”
方学礼:“我去看看。”
他说着话就把手擦干走了出去。
走到大门口才低声问:“谁啊?”
门外的人同样低声回答:“学礼叔,是我,傅彦。”
方学礼把门打开说道:“傅彦,这么晚了,有事?进来待会儿。”
“不进去了。叔,这个给你。今天因为我,让你们被人说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个时候,有的人家都已经睡觉了,他怎么能进去?
方学礼没有接他的东西,说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错!真要说起来,还得说是我们连累了你。方明月是看不惯我们家,她针对宝珠,把你给扯进来了。”
他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怎么着,我还得拿点东西去你那儿赔礼啊?”
“不,不用。叔,这不一样。我从小被人说道惯了,宝珠哪儿受过这委屈。”
他怎么能和宝珠比?他们是云泥之别。今天之前,他还没有这种深刻的认识。以前他也羡慕宝珠,羡慕她有父母疼爱,活得自由自在,羡慕她可以读书,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但也只是羡慕而已。
可是今天见面,他突然就意识到,他和宝珠,压根儿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是因为宝珠当了老师有了正式工作吗?一份工作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对人的改变有那么大?他要不要也去找份工作?
他之前就听说过,有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当不了工人了,就会把自己的工作卖掉,他或许可以去打听打听,买一份工作。
这些年他偷偷摸摸的在外面和人合伙倒卖东西,也赚了不少钱。花几百块买个工作也不是不可以。
方学礼说道:“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人。傅彦,你没做错过什么事,不用在乎别人怎么说。今天这事儿,更不是你的错。要是帮了人,受了连累,反而还要遭埋怨,以后谁还敢给别人帮忙啊。你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
在方学礼看来,就算当举报傅连的就是傅彦,那也不是傅彦的错!那种爹,就该让他去改造。今天这事儿,就更跟傅彦没关系了。
“我知道了,谢谢淑。这个你拿着。”
他把小布袋子塞进方学礼手里,扭头就跑远了。
方学礼:“……”
都说你没错了,赔礼拿回去啊。
但是傅彦已经融入夜色中。
他只好关好门回了屋。
张文娟小声问:“今年怎么这么早?”
就因为当年那几块窝头,几口稀饭,傅彦每年都来拜年,他也不凑着大年初一的时候来,都是年前几天就过来,每回都不空手。弄得两口子都不好意思了。
但是今年来的也过于早了吧?
方学礼:“……他不是来拜年的。”
张文娟:“嗯?”
除了拜年,平时傅彦也不上门啊。因为家里只有宝珠一个女孩子,傅彦一向避嫌。年纪轻轻的,老理儿比谁都多!跟他爹傅连,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因为白天那事儿,傅彦说因为他让宝珠被人说道了,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张文娟:“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也太会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了吧?”
“谁说不是呢?”
“袋子里是什么?”
“我还没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