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蓉儿……”陈济接住了昏倒的司蓉,一把抱起,快步往回跑。 司修吩咐左右:“快宣御医呀!” 王玉看到司蓉就这样昏过去被抱走,恍然之间有些紧张,又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前面就是司蓉和陈济常日起居的小院,陈济已经抱着司蓉进去了,司蓉的贴身丫鬟们也都紧跟着。 “人多会惊扰公主养病,你们都外头候着吧。”司修将跟着的宫婢太监侍卫大都撇在了小院外面,身边只留了几个平时最常服侍的人,然后与王玉携手往里走。 被司修牵着手往前走了几步,王玉的眼泪簌簌而下。 “你到底是怎么了?”司修越来越觉得王玉不对劲,不由得停下脚步相问。 “我……”王玉刚开口,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的葛生等随从。 司修便对葛生等人说:“你们也出去吧。” 所有随行之人都退到院外,司修继续牵住王玉的手往里走,走得距离宫人们远了许多,才又停下脚步。 “即便我姐姐没有称呼你「皇后」,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不……不是……不是因为她……是因为陈济……”说了一半,王玉又犹豫起来。 司修不得不问:“陈济怎么了?” 王玉很纠结,不知该不该说。 司修又温和地问:“我们是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他是害死我娘的凶手……”王玉说出口的时候,眼泪也随之再次滚落,“我娘无辜惨死,八年多了……凶手却一直逍遥法外,还娶妻生子、大权在握。让我去恭喜他,我做不到!” 这个突如其来的答案,让司修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给王玉擦了眼泪,试探性地问:“你说他是凶手,有证据吗?” “要有证据,我早就告他了!”王玉气呼呼的。 没有证据,司修认为是不可以断言凶手身份的,但他没敢那样说,他怕会更激怒王玉。 司修朝司蓉和陈济的居室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丫鬟们都忙乱着进进出出,也不知司蓉如何了,他不能不担心。 “可是……陈济是陈济,我姐姐是我姐姐,她并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司修给王玉擦着眼泪,温声细语:“你不能把对陈济的仇视转嫁到我姐姐身上,是不是?” 王玉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修挽住王玉的胳膊,又似央求一般:“你看,我们来都来了,总不能是来找麻烦的。我姐姐自小身体就不好,产后更虚,你就可怜可怜她吧。” 王玉抿了一下鬓角,心中越发纠结。 “你就当陈济不存在,不看他、不理他,我们只看看孩子,好好跟我姐姐说几句话,行吗?”司修一直苦苦劝说着。 在他们视野可及的居室内,陈济也从窗内看到了院中司修和王玉。 陈济看到,先是司修拉着王玉,走到对面的一颗大梨树下,然后不久便是王玉哭泣,接下来是司修开口说了又说,王玉明显在犹犹豫豫。 虽然听不见他们的言语,陈济也猜得到,必然是司修在劝王玉,而王玉多半最后会被司修说动,然后进来探视司蓉、缓和关系…… 陈济看了一眼昏迷的司蓉,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司蓉已经被脱下外衣、卧于衾内,一会儿司修必然是不便进来的,那么王玉若要致歉,就得独自进来。 “小公子睡着了。”苗红轻声对小莺说。 陈济听到,回头见苗红将孩子放进了摇篮。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单独和公主待会儿。你们留神,再打发人去催,多叫几个御医,都跑得快些。” “是。”苗红、小莺等只好遵从陈济的命令,到门外去了。 陈济又由窗内往窗外看,果然如他所料,王玉已经被司修推着,开始慢慢往这边走了。 一种邪恶的气息弥漫进了陈济体内,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司修和王玉,他感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那绝对是挑拨他们姐弟反目的最好机会,甚至是唯一的机会…… 不由自主的,陈济将粗糙的手伸进摇篮。 「这是我的孩子,我亲生的儿子,我活到三十四岁,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个骨肉……」另一个声音冲进陈济脑海,让他刹那间又缩回了手。 下一瞬,陈济又想到了司元临终可能对司蓉说过的话,想到了被尚云分走的陈家兵、想到了徐慕的奚落、想到了王敬和桃叶多半已经离京、想到了张小宛背着他不知在指挥陈亮等搞什么名堂……更想到了这些天司蓉及婢女如影随形的监控…… 他再次抬头,只见王玉走走停停,司修推着王玉劝了又劝,已经离这边越来越近。再不决断,就来不及了。 那只魔掌到底落了下去,捂住了孩子的口鼻…… 熟睡的孩子渐渐变得不安,但发不出半点声音,小手小脚只是略微弹动了一小会儿,连眼睛都不曾睁开过,便越来越安静了下去。 陈济的手在颤抖,心在颤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猛然之间,陈济又松了手,猛烈地摇晃孩子,孩子却再没半点动静。 陈济如受了惊吓一样,后退一步,差点摔倒,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一手缓缓摸到胸口,好像是心绞痛,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