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提了提手里的项圈,问他,“你是谁?”
“我……”他懵懵懂懂,“我不知道。”
联想到拍卖会上的人说,给他灌了药,什么都不记得,干净得像张白纸。
这就有趣了,游戏并没有这个少年的背景介绍。
换而言之,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可这款游戏从来不会攻略一个路人,哪怕这个路人再过貌美。
唐念拧开门,在空无一人的古典庄园中穿梭,去花匠的木房里找来工具,路上为了以防万一存了一次档,如果不幸在所谓的晨禁中出了意外,还能读档重来。
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晨禁对她来说,只是单纯的空无一人。
唐念拿来了修护庭院的沉重铁钳,却打不开少年脖颈上的纤细黑色项圈。
她站在床边,费力地用两只手使劲挤压铁钳,到了最后甚至没能在项圈上留下一点痕迹。
“这是什么鬼材质……”
她丢下工具忍不住抱怨,视线落在少年低垂的脖颈上,隐约看见一点殷红。
大概在用力过程中,粗糙的铁钳不小心刮破了一点他的皮肤。
可他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呼痛,安静得让人内疚,唐念找来纸巾压住他的破皮处,“抱歉,等晚上他们醒了,找工匠给你开。”
许是距离过近,鼻尖嗅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
好甜的气息……
唐念舔了舔唇,眼前发黑。
好饿。
她很久没吃饭了。
他的血闻起来,为什么这么……甜?
少年怔怔的,好像思维慢半拍的精致傀儡。
有记忆后转手过那么多主人,从来没有人想要为他打开项圈,他们只想用更坚硬精巧的锁链将他牢牢捆绑,锁在金丝笼里。
而不是,放他自由。
“谢谢。”他语调模糊地说。
摸着项圈上的小字,唐念勾动手指,将沾血的纸巾悄悄藏进手里,“不然,就叫你塞缪尔吧。”
说完嗅了嗅自己手里的纸巾,想辨别那道甜美的气息是否是幻觉,却倏地僵住。
神色都恍惚了一下。
好香。
好……好饿……
排山倒海的饥饿感犹如一阵恐怖的海啸,顷刻间席卷了唐念的意志,一连两天滞留在游戏不曾进食的她几乎顷刻间被巨大的饥饿打垮。
牙根是痒的,舌尖无法抑制地泛起津液,泛滥成灾。
她没能注意到,刚刚获得名字的少年灰紫色的眼眸中焕发出异样夺目的光彩,他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塞缪尔,塞缪尔……”
好像一边在抵抗这个名字,一边又为获得了新的名字而感到喜悦。
他眼睛亮亮的,在唐念背后轻声说,“我喜欢这个名字。”
唐念站起身,下意识躲避。
少年的每一个音调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都是灾难,都是一种古怪的引诱。
她自认为自己并不会对一个人的皮囊产生过多的兴趣。却在此时,觉得身后的少年格外美味,像只柔软又无害的羔羊,露出最为软嫩香甜的肚皮,等待着野兽扑上去撕咬。
她不想当野兽。
偏偏少年不知死活地靠近。
他刚获得了名字,忍不住想要和她亲近,想跟她说话,想让她喊这个名字,来验证名字的真实性。
“这个名字很好……塞缪尔。”
背后的晨光明明不算强烈,却刺得唐念皮肤生疼,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阳光落在身上,一直都这么疼吗?
塞缪尔维持着撬项圈时的姿势,听话地坐在床边,“您能喊一遍这个名字吗?”
无法被人类捕捉的血腥气散在空气中,像一张密不透风的无形的网,困住了她的理智。
唐念一言不发,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
背对着晨光,黑色的双眼隐没在阴影里,她没用多少力气,少年就顺着她的意图向她靠近,没有任何抗拒的打算。
离得近了,才听到她低弱的声音。
“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