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端着手里的酒碗,犹豫着,要不要派人提醒一下宁先生,以后有酒偷偷的喝,想送人时别假手于人。 这坛酒的价值,不见得比那一万两银票低。 可是提醒了,他可能就喝不到世间独有的美酒了。 “两难啊……” 江宴抿了一口酒,烈酒入喉,让他感觉到体内热血沸腾。 “报!宁老将军,有两个伤兵伤势恶化……诶?江大人,你怎么来驻兵所了?”驻兵所守将余峥嵘抱拳一拜,看向浑身酒气醉倒的宁峰,面露难色。 别看他是一方守将,手底下掌握了一千兵马调度。 可寒门出身的他,光靠朝廷俸禄养活一家老小都很困难。 伤员返回金陵一事由他督办,除了发动驻兵所捐些银两根本无计可施。 这些年多亏宁老将军帮衬,才不至于让伤兵们回来便没有了生活的着落,可今日宁老将军掏了那么多钱,还卖了那么多力。 余峥嵘很为难。 叫醒宁老将军吧,又让对方破费。 不叫醒吧,难道看着两个伤兵变成行尸走肉一般,自生自灭吗? 江宴深知余峥嵘的困难,但面对这件事,他平日里除了临近年关,利用府衙税粮结余过多为由,补贴一些米面给老兵,也没有更多的帮助。 不是他不出力。 而是朝廷重文抑武,伤兵自战场退下来后,大部分无法重返战场。 那些吃人的京官,可不会给这些没有价值的伤兵谋划后路。 他一介知府,又能干什么呢? “余守将,本官见宁老将军好似旧伤复发,天气如此恶劣,他既然睡了,便让他安心睡个好觉。” 江宴灌了一口烈酒,刚想将人打发走。 外面传来惨烈的叫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本已醉倒的宁峰猛地睁开双眼,大喝一声:“伤兵何在!速速抬去城中救治!” 驻兵所的军医,只能确保人不死。 想要缓解痛苦得到全套的救治,还得去城中找私人医馆花大价钱调养。 就在大家以为宁峰醒酒时,“扑嗵”一声,宁峰又一头栽到桌子上。 余峥嵘和江宴面面相觑了片刻,江宴将碗里的烈酒一饮而尽,目光深沉地盯着宁峰的睡脸片刻后,把剩下的烈酒封了盖,交到护卫手里。 “江洋,抱好。” “是,大人。” “江河,掏钱。” “是……大人?” 尽管护卫江河不解,还是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 江宴又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一并塞到余峥嵘手里:“你把伤兵抬去城中救治,再去府衙找陈照磨把本官出行用的马车,还有府库运粮食的牛车,一并借来,明日才好运送伤兵。” 金陵驻兵所除了骑兵五十,日常用的马匹一个巴掌数的过来,牛车更别提了,粮草直接归府衙分配。 因此金陵府衙的牛车,为了全天候能运送粮食,连牛车都是搭了油布的,更别提知府大人出行仪仗用的马车。 只是借调这些,费用若出府衙出,还需要刺史特别批复,若是私人出,余峥嵘还没见哪个知府大人会为了几个小兵卒花这些钱的。 特别是江宴,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做错事、不多做事”的端水知府。 “本官可是有地方没说明白?”江宴见余峥嵘愣在当场,语气微愠。 他难得大方一次,若余峥嵘再不行动,可别怪他后悔了。 “明白!明白!下官这就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