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恙本着一视同仁的想法,先让老管家准备了一些东西,作为挑选合适人手的材料。 准备好后,他扫了眼前面三排一直交头接耳的小厮们,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再看后面那些可能身体有缺陷,但一直站得笔挺的护院,面露微笑。 一视同仁归一视同仁,但有些东西它一旦呈现出来,就会让人刮目相看。 比如,自律。 “有会算账的吗?” 宁无恙话音落下,稀稀拉拉有三个人举起手来。 他的目光落在只剩下食指和中指的那只左手上,指着对方:“出列。” “是!” 站出来的是一个身材中等、长相清秀,除了左手断了三指,左半边脸留下一大块烧伤的青年。 年纪不到二十,眼神中却已饱含沧桑,那是被生活摧残的痕迹。 同样举手的两个小厮,看到青年站出来,脸上都露出不服的表情,可想到宁家本来就优待这些伤兵,不服也只能憋着一口气。 宁无恙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拿起算盘,问道:“你叫什么?” “小的朱煦,芜湖县人,爷爷给人家当过账房先生,我自小便会打算盘,在军中担任粮草司核对。” 朱煦用两根手指抹了把脸上的烧伤,不好意思地笑笑。 “三个月前西狄偷袭粮草库,我为了扑火把脸给烧了,后来去追赶敌兵被削掉了三根手指头。” 朱煦介绍自己的时候落落大方,可内心还是一个敏感的人,见另外两个小厮有些怨忿的模样,连忙解释:“五公子,我立了军功,每个月有一百个铜板的津贴,要不,你……” 考虑考虑另外两个人? 朱煦想这么说,可是想到他留在宁府,最多扫扫地白吃白喝,又觉得说不出来。 一时两难。 “别想太多,叫你出来不是因为选中你,而是优先让你打个样考验你,你们三人,从优录用。”宁无恙把算盘扔向朱煦。 另外两个小厮马上精神焕发,认为这个优者,都是自己。 而朱煦用仅剩的两根手指,一把接过算盘,右手托着算盘,左手两指轻点落在算珠上,浑身紧绷似要冲锋的气势,把周围的小厮全都看呆了。 “敲个算盘而已,搞得跟要上阵杀人一样,至于嘛。” “你看他是两只手拨算珠,想赢过另外两个人,可不是要用力嘛。” “你们行你们上,不行别在这里瞎嘚嘚。” 朱煦听到周围的议论声,也并未放松警惕的姿态,让宁无恙十分满意。 他当即出题。 “一位客人要预购十三瓶香水,一瓶香水五十两,她带了一张五百两银票,两张一百两银票,需要找她多少钱?” 啪啪啪! “五十两。” 几乎是宁无恙的话说完,朱煦已用算珠拨出了最终的结果。 而另外两个举手的小厮面面相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窘迫之色。 他们连十三瓶香水要卖多少钱还没算出来,人家朱煦连找多少钱都算出来了。 两根手指可比他们正常的手要快多了! “怎么样?剩下的两位还要一起站出来,做一做别的题目吗?卖香水是最简单的,计算鲜花和烧酒成本与损耗会更麻烦,由于产出涉及银钱复杂,必须每日盘账,你们认为你们能胜任吗?” 不能不能。 两个小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这时,冲着高工钱、有肉吃的人们终于明白,独眼童他们不是福气好才留在了香水铺子里,而是真有本事。 “既然他们不想竞争,朱煦,你站到我身后来。” 有了朱煦打样。 接下来挑选烧火、劈柴、蒸酒、清洗、摇瓶这些工人的时候,便顺利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