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已经攻进赫兰家后宅,正屋前的小广场上,尸横遍地,双方正在对峙。赫兰子夜身上多处受伤,锦袍破碎,浑身是血,他身边已经不足百人。赫兰子夜怒目圆睁,目眦欲裂。这些官兵竟然比他想像中战斗力要强大得多,尤其是那几十号下马作战的骑兵,对上他家的护院,竟然也可以做到以一敌三,战力委实惊人。 更让赫兰子夜想不到的是,那个仅能和竹竿战平的钱顺,终于原形毕露,不再伪装。以一人敌住他手下三大高手,而且在五十招过后,犹然不落下风。赫兰子夜的心,冷的就像跌进了冰窟一样,忍不住在心底骂道:“他娘的,老子被人给算计了啊!” 他实在是想不到,那位看起来像个娘们一样的新任郡守大人,竟然如此阴险,背后捅刀子。先是悄悄撤掉了临山营管军校尉滕文炳,用一向和腾文炳不和的副尉段思德充任代理校尉,并且许诺,事成之后,会向朝廷推荐段思德担任临山营的管军校尉。 这样,既拿下了和赫兰子夜交好的滕文炳,又打击了赫兰子夜,同时还收服了段思德。一举多得,手腕不可谓不高明。 段思德也是二十多年的老兵了,从小兵开始,一步步走到副尉的位置。却因为他在朝中无人,且没有银子送礼给上官,所以多年来一直在副尉的位置上难以升迁。他本就对滕文炳颇有怨言,这下突然得到郡守大人的撑腰,而且还能官升一级,成为临山营的管军校尉,简直开心得要死,当然要尽力而为。 赫兰子夜回过头,看着身后高大恢宏的正屋,再看看院中一片狼藉,有被打翻的万年松树盆景,有被踏碎的兰花,也有碎成渣渣的花盆,破碎的鸟笼和鸟尸。赫兰子夜心如刀割,他知道,今天大势已去。强敌压境,他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这份家业,是他从祖上手中继承过来的,当年,这十余间正屋是他亲自带人扩建的。他今年四十刚过,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本待有所作为,恢复祖上的荣光。可现在看来,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一般,这位郡守大人不会再给他机会了。赫兰子夜心中涌起一种不甘,一种无可奈何。 作为赫兰家第一勇士,赫兰子夜并不怵任何人。就算那些下了马的骑兵再强,他也有自信可以对付二十个。可是这些人不讲武德,以众暴寡,他能怎么办?赫兰子夜是临山郡总捕头,这个总捕头虽然只是个小吏,可也是他拿命搏出来的。临山多匪,民风骠悍,总捕头不好当,赫兰子夜也曾亲自带人深入匪巢,拼死搏杀。 满腔悲愤的赫兰子夜再向后看,正屋后面就是他养了许多美人的芷若轩,那些二八年华的美丽女子,来自龙越各地,甚至来自海外番邦。这些美人,他或是买来或是抢来,在芷若轩中,他构筑了金屋,藏了许多美娇娘。他赫兰子夜虽然不读书,但是他的家中却也不缺颜如玉。 赫兰子夜知道,这一战过后,这一切都将不再属于他。他心中极其不甘,可是却毫无办法。赫兰子夜再回过头,望向他不足百余名的属下,这些人是赫兰子夜训练的死士,心中只知道有赫兰家,不知道有龙越国。他们人人持刀或持棍,正在做着徒劳的挣扎。人人知道必死,但人人都不肯降。 赫兰子夜决心死战,但他想在死前,见一见那个把他害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他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和那位新任的郡守大人同归于尽! 数百官兵在段思德的带领下,呈扇面形,将赫兰子夜和他手下团团围住。赫兰子夜手中提刀,冲着带兵的副尉段思德大声喝道:“慢着!段思德,我要见郡守大人!请郡守大人前来答话!” 坐在马背上的段思德一身纸甲,手中提着长枪,昂然望着赫兰子夜,破口大骂道:“我呸!赫兰子夜,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见郡守大人?郡守大人也是你这种贱人想见就能见的吗?你乖乖放下兵器,待会儿还能死得痛快一些!再敢折腾,老子就把你一家老小全都凌迟处死!一片一片的剐了!” 赫兰子夜大怒,他眼中喷火,望向出言不逊的段思德。平时一起喝酒的时候,你姓段的人模狗样,一口一个赫兰总捕头,现在老子给人逼到这份上,哦,你就出来落井下石了?你这个无耻的卑鄙小人! 赫兰子夜突然一个蹿身,掠向前去,直扑段思德。既然见不到那位郡守大人,这里就这个姓段的官儿最大,就拿他开刀好了!赫兰子夜人在半空中,抡刀劈出,风声霍霍。半空中响起霹雳般一声怒喝:“狗官!你如此狗仗人势,我就拿你的项上人头祭刀!” 段思德猝不及防,但段思德也是久经战场的武将。临山这地方匪多,蛮人也不省心,动不动就要闹一闹,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做得了临山副尉?段思德临危不乱,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在马鞍之上,赫兰子夜的钢刀划过他胸前的纸甲,纸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段思德吓出了一身冷汗。 赫兰子夜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又是一刀劈出,段思德反应极快,急忙挥枪相迎,赫兰子夜一刀砍在了枪杆之上,金铁交鸣之声,枪杆上裂出一道细纹。两名刚刚反应过来的小校急忙一起扑了过来,挥舞单刀一前一后夹攻赫兰子夜。赫兰子夜挥刀斩出,将两把单刀分别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