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渊山脉,死水般的静寂和幽冷。
天方鼎世界内,许敬停止了运转天衍真诀,一口浊气吐出,顺势往后一倒,无比惬意的躺在草地之上。
三天时间,昼夜不休的疗伤恢复,消耗了几百万块的中品灵晶,许敬的伤势至今总算是基本痊愈。至于玄力的消耗,则是要更快上一些的便完成了恢复。
不过即便如此许敬也还是无法忍住的多问候了沈悸不知几遍。要知道在他疗治伤体过程中要忍受的痛苦可绝对不是微不足道,毕竟,断折甚至于是粉碎的骨头、裂痕遍布的内脏……这些足以教一普通人死上几次的严重伤势哪怕是他肉身修炼到了“断肢重生”的境界,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恢复而能免去这些痛楚的。
这当然也是许敬没敢有片刻放松地疗伤的原因之一。
来自身体的剧痛完全的消失,三天以来亦没有危机出现,许敬的神经禁不住松弛了,躺在地上后不久便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许敬是安然睡去,可是与此同时的,总是有人烦闷焦躁。
横渊山脉上空,虚空的世界,混沌、静寂,沈悸在其中来回的走动,眉宇紧蹙,脸色是可谓相当的难受。
整整三天过去,他非但没有觉察到底下山脉深处有任何的大一些的动静传来,反而因为长时间的搜寻许敬的影迹至于神识、精神和灵魂力上的消耗不可谓不大,哪怕是他修为已至通幽后期也已经是有些吃不消了。
又怎能不心生烦闷?
“这小子是人间蒸发,还是真的悄无声息的死了?”沈悸自言自语,生出了些离去的念头,但,身位一阁之主的修养和尊严作祟却不能教他立即离去。
假若就此离去他就不能知道许敬是否还活着,虽然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但如果成了真,那么他堂堂的黄泉阁之主的颜面就要彻底的丢尽……不仅仅是在外界人眼中如此,在黄泉阁内那些长老们看来也是如此。
至于说休息休息在继续的等待?见鬼!天知道许敬会不会趁机远遁……他所知道的就有着“许敬会一门极其玄奥高深的藏匿气息的玄技”如此一个信息。
“该死的……该死的小子!狡诈!实在狡诈!”骑虎难下,进退两难,沈悸自语咒骂的同时也第十三次心生直接将整座横渊山脉都震碎、湮灭的念头。
通幽境后期的玄者的确无愧于“大能”二字,沈悸确实有实力将横贯万里的大型山脉彻底湮灭。不过他没有如此行动的顾虑,当然还是在于横渊山脉深处的危险存在。
无妄魂——实力稍弱的玄者或许只知道这是极度危险的存在,而不知道它们究竟能危险的什么程度,但沈悸却是足够清楚,或者说他比商域任何的一位通幽境大能都要清楚无妄魂究竟可怕到何种程度……二十多年前才突破通幽境后期时他自视甚高,不信邪的想要擒杀一只无妄魂以名震商域,可是才能出手两招,他的玄脉本源就遭了那无妄魂的侵入,若非反应够快逃得及时,他可能当时就直接陨落了。
可饶是性命得以保存,天赋和玄脉根基却遭到不可逆的损伤,以至于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曾今的天才名号彻底泯然,无论如何尝试也始终卡在通幽后期这一境界,难以有些微突破的痕迹出现。
哧啦!
沈悸心念至此,迟疑不决时,忽然感知到遥远处有虚空撕裂之响,一道不陌生的山岳般沉稳的气息极速临近。
“易儿?”
没有过多思虑,沈悸从自造虚空中走出,正好,迎面有一衣袂飘然的蓝衣青年渡空走来。
不是从黄泉阁总阁赶来的沈易,又是何人?
“见过父亲。”沈易行了一礼。
出乎意料的,沈悸看着面前的长子只是微微的点了头,而没有能说出些什么话,仿佛即便是三四年不曾见面,如今第一时间再见也没有太多的关切和问候的心思,倒是面上隐隐的更多了一些平常在黄泉阁和外人面前没有的……小心和拘谨?
“咳!易儿你……几时回来的?”沈悸轻嗽了一声,打破短暂的沉静,问道。
“半月以前,便至商域。”沈易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后不给沈悸再开口的机会,颇有些质问的语气道:“父亲在此是作甚?为捕猎‘机缘’,还是蹲守异兽?”
“……”沈悸一时无言,嘴角勉强的扯起一抹不失尴尬的笑意。他知道沈易的言外之意,这是指责他行为的太过的隐晦表意。
“那许敬就在横渊山脉之中?”沈易侧眸,看向了底下的一片葱绿色的山脉,“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情并不适合由你出面,这里交给我便好。”
沈易的声音虽然仍旧平和如轻风,但是也夹带上了一些不容抗拒的命令之意,及至于沈悸眉毛挑了挑,想要呵斥长子的无礼,竟然教他老子做事?可是,最终他抬起手掌来摩挲了好一阵的下巴,而没能拒绝沈易的话。
没有其它言语,沈悸不咸不淡的叮嘱了一句“当心些”便转身欲走,但,沈易紧随而来的一句话险些没让堂堂的黄泉阁主当空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