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别开头:“我不想见……”
这时,一道漫不经心的声线响起,熟悉至极:“抱歉,桑酒在这里打扰多日了,我现在来接桑酒回家。”
桑酒回头,温季瓷穿着黑色的西装,松散地站在那里,身上似乎还带着冬日的寒气。
温季瓷的眸光落在桑酒的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桑酒脸上没什么表情,到现在这个时候,温季瓷也没有半点称她为妹妹的意思。
桑酒扯了下嘴角:“谁说我要和你回家了?”
庄澜看看桑酒,又看看温季瓷,她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当做自己不存在。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气势强。
温季瓷脸色沉静:“桑阿姨今晚就回来,她希望一家人一起吃饭,你连她都不打算见了?”
桑酒心一沉,该死,竟然拿她妈压她。她差点忘了,今天是爸妈回国的日子,说好一家人在家里聚餐。
如果她不去的话,他们会担心的。
温季瓷嗓音寡淡:“桑酒,还不过来?”
桑酒很快收拾好东西,她拎着行李箱,目不斜视地从温季瓷身边走过,冷声道:“我回家是给我爸妈面子,和你无关。”
温季瓷看向庄澜,礼貌地开口:“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桑酒了。”
庄澜连连摇头:“不麻烦。”
桑酒拿着行李箱准备下楼,温季瓷从她手里一把拿过箱子,大步往楼下走去。
桑酒撇了撇嘴,只得跟上去。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帕加尼。
她沉了沉眸,接她这便宜妹妹,需要这么贵的座驾吗。
桑酒站在楼下,她不上车,也不看温季瓷,僵硬地开口:“我等会自己回家。”
温季瓷要回去的话,就把她的行李带回去好了,她不要和温季瓷坐在一辆车里。
温季瓷半垂着眸:“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桑酒没说话,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控诉着温季瓷,你从来没有当我是你妹妹。
你说我在别扭什么?
但桑酒却笑了笑,她转头看向温季瓷,平静地开口。
“温大少爷,那你回国又是为了什么?”
这次,她连哥哥都不叫了。
人人都追捧的温太子爷,你回国干什么?天天面对一个你最讨厌的人,你不感到厌烦吗?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温季瓷沉默地看着桑酒。昏暗下,桑酒的皮肤极白,她的眉眼太过精致,即便生气时也带着恣意的明艳。
那种感觉又来了。
荆棘的刺无声无息地没入温季瓷的血管,细小的,晦暗的,沉在看不见的阴影里。
如影随形。
温季瓷闭了闭眼。
桑酒一直看着温季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似乎看到温季瓷的唇绷紧了一瞬。
像是苍白而锋利的刃,越是凉薄,越是无情。
但仅仅只是一瞬。
下一秒,温季瓷抬起了眼,他重新望向桑酒,一如往常的冷淡口吻:“上车,该回家了。”
唇边仍是那般薄情的弧度,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一丝变化。
意料之中的答案,桑酒淡淡笑了。
刚才果然是她的错觉,温季瓷根本不屑和她解释任何事情。
天生强大又傲慢的温季瓷,又怎么会在别人面前轻易示弱。
尤其是在他最厌恶的人面前。
桑酒盯着温季瓷,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讽刺:“除了这句话,你其他话都不会说了?”
温季瓷凝视了她几秒,忽然笑了:“原来你还想听点别的?”
这句话带着深意,桑酒却不想细想,她不想理温季瓷,转身就走。刚踏出一步,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漠然的声线。
“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桑酒脚步微顿,还威胁她?她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温季瓷又开了口,语气微凉,每一个字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你再走一步,我就直接抱你上车。”
寂静中,温季瓷的声音被风吹进了桑酒的耳中,他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我的脾气,你尽管试一试。”
桑酒脚步顿住,她咬着牙,暗骂了一句无耻。温季瓷听见了,丝毫未生气。
他甚至还笑了。
桑酒转身,她看都不看温季瓷一眼,坐上车,“啪”地一声,用力地关上门。
她没见过比温季瓷更无耻,更不要脸的人了,竟然威胁她!
温季瓷也坐上了车,桑酒偏头,看向窗外,冷哼了一声:“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说话……”
“啊——”
还未说完,温季瓷蓦地脚踩油门,黑色的帕加尼驶进夜里。
温季瓷薄唇紧抿着,手覆在方向盘上,被车灯染上了苍白的色调。
桑酒生气极了,温季瓷为什么非要和她对着干?她现在连骂他的话都懒得说了。
车子前行,两人一个直视前方,一个始终偏头看向窗外,没有任何交流。
车内沉寂一片。
温宅到了,桑酒直接打开车门,快步往前走去,如果再和温季瓷待在同一片空气下,她会疯的。
走了一段距离,快要进门时,温季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还在家里等我们,你就准备黑着一张脸过去?”
温季瓷走到桑酒面前,俯身看着她,声线沉沉:“不会笑吗?”
桑酒冷笑了一声,仰起头:“抱歉啊,我现在实在笑不出来。”
桑酒直直望着温季瓷,一字一句地说:“哥哥难道还能逼我笑吗?”
前两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面对这么一个斯文败类,她怎么可能会笑。
空气寂静。
已是入夜,两旁的灯一盏一盏地亮起,光影笼在温季瓷的脸上,带着割裂般的交错感。
一半是凛冽的白,一半是深沉的黑,不明不暗。
温季瓷望了桑酒几秒,他倏地薄唇轻牵,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想试试?”
下一秒,他直接伸手,向桑酒的脸探去。
他的手指修长冷白,却似浸没在冰里的火,带着能灼伤一切的炙热。
桑酒震惊,她连忙后退几步,冷着脸:“你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黑夜里,温季瓷直直望着桑酒。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瞥向她皮肤的时候,都像是有实质感的触碰。
这一路,桑酒一直逆着温季瓷的意思,他此举就是故意吓她。他神色未变,缓慢地放下了手。
温季瓷的眸色沉又暗,他嗤地笑了:“这就叫不讲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