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日升日落,京城中又一轮秋闱结束。
放榜之时,有人欢喜得发疯,有人崩溃得大哭,寒窗苦读,十载、二十载,甚至从少年读到白头,薄薄的一张榜单便左右了一个人的悲欢,怎不让人唏嘘感叹。
此间一人,一身蓝衫,身量高挑,面容俊秀,二十几岁的样子,正两眼放光的盯着榜单上的一个名字,他中了,他真的中了,他不由得攥紧拳头,浑身都激动得的轻轻颤抖起来。
离他不远处的人丛里,张师傅也注意到了此人的反应,便也顺着此人的目光看去,果然在榜单上找到一个名字,正是他这些日子熟悉的一个名字——詹青。
从接到大公子的任务,张师傅便顺着如海的描述和提供的名字,仔细寻访打听,这一查不要紧,竟查到了荣府二老爷贾政的头上。
原来这詹青不是别人,竟是贾政身边清客相公詹光的族侄,那也就难怪能知道黛玉等人的诗作了,想来都是从詹光那里得知的,至于詹光,那自然是从宝玉这个大嘴巴口里知道的。
这詹光不仅肚子里有些学问,还擅长丹青,尤擅工细楼台,该说不说,还是挺有两把刷子的,也难怪能一直承奉在贾政身侧。
詹光也算是出身耕读之家,世居京郊,家中也有些田产,詹光乃家中长子,读书上也算有些天分,是以举全家之力,供其读书,可惜自从二十五岁上得了一个秀才之后,便屡试屡败。
年纪越来越大,依旧不能再进一步,家中财物也日渐消耗,兄弟们也都不愿再供养他读书,是以便也绝了这个念头,因还能画上几笔,也懂得看眼色、会趋奉,便在好友程日兴的带携下,成了贾政门下的清客。
这清客说的好听,实则不过是陪着贵人老爷们帮闲凑趣而已,也就是常人口中的篾片相公是也,好在贾政待他们几位清客十分客气,日常并不随意戏耍取笑,月俸也多,也无甚劳心劳力之事,倒也待的安闲自在。
没想到,多年之后,詹家族中竟又出了个读书的种子,这个叫詹青的族侄十八九岁便考得了秀才,在本家当地很有些名气,人也长得不错,若是换上鲜亮衣裳,比那贵族公子也不差什么。
因有着詹光之前的例子,这詹青并未敢接着立刻参加乡试,只说还要攻读几年再说,并求到了詹光这个在城里贵人家混事的族伯头上,希望借助这个伯父的关系多结识一些人脉,多长一些见识,以期乡试时能顺利中举。
詹光呢,也愿意拉拔一下这个族侄,若这侄子真的能中举甚至得中进士,将来得个一官半职的,他这个族伯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是以,这一二年间,詹光干脆让詹青住在自己家中读书,闲来无事便时常将贾府之事讲与他听,一来二去,这詹青也算把贾家的家长里短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当詹光听族侄说起想以贾家表姑娘的诗为引子,去林探花家表衷肠提亲的时候,詹光真是唬了一跳,这个侄子可真敢想啊,那是谁啊,那可是国公府太夫人的亲外孙女,怡王妃的亲表妹,哪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够肖想的。
可是听自家侄儿一阵振振有词之后,詹光又奇异般的觉得这事儿好像也不是那么违和,貌似可能的成份还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