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越往北来天气越冷,两个人也在不断的加着衣裳。
到了通州码头这一日,天上都飘起了轻雪,搬运各种东西上岸的功夫,只见宝玉的长随李贵忽然喘吁吁跑来道:“二爷,二爷,小的们刚才雇车搬东西的时候听几个人聊天,怎么听着像是在说咱们家的事。”
“小的仔细去打听了一下,竟然说什么贾府获了罪,一大家子都被打发回原籍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葛安听了大吃一惊,宝玉听了更是慌得不得了。
最后还是葛安定下心神来道:“宝兄弟别慌,这只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咱们抓紧时间装车,赶快进城去,回去一看便知道了。”
“咱们那么多亲戚都在京中,还有王爷在,即便真有什么事,也有个能打听的地方,这会子在这里着急也没用。”
宝玉听了便忙催着装车,与葛安两个坐上一辆马车,紧赶慢赶的往城中来了。
待行至宁荣街上,来到宁府前面时,只见三间兽头大门紧锁,门前一个人影也没有,原本高悬的“敕造宁国府”的匾额也不见了,只剩下两个石头狮子孤零零蹲在那里。
宝玉不由在马车中失声,葛安心中也是打鼓,但还勉力镇定,抓住宝玉的手道:“宝兄弟,稳着些,咱们再往前面荣府去看。”
马车继续前行,二人都隔着车窗紧紧盯着外面,不多远,就看见了荣府的三间大门,门上依然还挂着“敕造荣国府”的匾额,二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这府门前的情景也不比往日,竟冷落的很,往日衣着光鲜的列坐在门前的人都不见了,茗烟李贵等人心中也是着急,忙忙拉了马车到角门处,见到看门的那张熟悉的脸孔时,这才放下心来。
那看门的一见茗烟等人也吃惊道:“李大哥,茗烟兄弟,你们不是跟着宝二爷出海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茗烟忙道:“当然是跟着宝二爷回来了,快让人往里面报信儿吧,还有啊,东府那边是怎么了,怎么匾额都不见了?”
宝玉与葛安也顾不上听那看门的讲什么,跳下马车就急急往里面赶来。
宝玉一路紧走就往贾母处去,不防迎面却撞见了贾政,宝玉唬得忙站住了,贾政也唬了一跳,指着宝玉吃惊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葛安在一旁忙过来行礼道:“侄儿见过二叔,因宝兄弟禁不得海上风浪,一直病着,好容易到了广州,还是没好,珠大哥哥那边又脱不开身,便让小侄送宝兄弟先回来了,怎么琏二哥哥没有给二叔写信吗?”
“没,没有啊。”贾政摇头道,说着又沉着脸看向宝玉,因着葛安在旁边,也不好骂他,只听葛安也吃惊道:“琏二哥哥没有写信回来呀,我们以为琏二哥哥会写信,所以自己就没写,许是……许是琏二哥哥也以为我们写了吧,所以他也没写。”
贾政点头,指着宝玉道:“你这是要去老太太那里?”
宝玉连忙点头,道:“是啊,回来的时候看见东府那边……”
贾政忙摆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很多事情是瞒着老太太的,你们先到我这里来。”
二人忙又转身跟着贾政往书房去,待几人都坐下,小厮奉了茶来退下之后,贾政这才将宁府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葛安与宝玉二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自己等人离开京城的这几个月里,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珍大哥哥一家竟真的被赶回原籍去了,好端端在外边修道的贾敬也没了,整个宁国府已经人去屋空了。
好在荣府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虽然被责令思过,也只是思过而已,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