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小王子的满月都过了,贾珠与九皇子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贾政与王夫人都很担忧,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怕惊动了贾母。
南苑中,这一日,太上皇与皇上父子两个也坐在窗前对弈,太上皇双指夹了一颗黑子,看着棋盘上的布局,沉思了一下,方慢慢将棋子落到一处位置。
皇上则手里捻着一颗白子,神思却飞到了远方,良久方叹了口气道:“父皇,贾珠那小子所说的领海与海权的事,您有什么看法,孩儿也仔细思虑过了,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也不知要从哪里做起。
太上皇皱起眉头,将手中的棋子扔回到玉罐中,站起身踱了几步道:“这件事我也想过了,历代以来,经常犯边的都是西北或北边的那些鞑子、匈奴之类的马上部落,他们不种地,只逐水草放牧,冬季冻饿的时候便会挑起战事,侵犯咱们的北疆,抢夺东西。”
“却从没想到,今日还有人能从海上侵犯过来,以往只有小股倭寇偶尔在江浙一带骚扰,沿岸的驻军也能很快就能荡平这些匪寇,没想到今日却有红毛番能直接占领咱们沿海的岛屿,倒真的要好好谋划一番才是。”
“虽然为父也很不愿意承认红毛番的武力比咱们强大,但事实就是如此,总不能视而不见吧,那样岂不是成了掩耳盗铃,若有一天真出现了被番鬼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情形,咱们还有何颜面到地下去见列祖列宗。”
“不过,这两个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总要等他们回来,再听听他们的见闻,再商量出个应对之策啊。”
“是啊。”皇上也起身叹道,“好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也不知那茜香国离得到底有多远,许是隔着大海,没办法传信吧,不过有那贾崇光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你就对贾珠那小子这么有信心?”太上皇笑道。
“嗯。”皇上点点头也笑了,“说不好,就是觉得这小子是一员福将,总能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父子二人正唠着,只见白公公弓着腰,哭丧着一张老脸进来了,冲着这两位君王曲了曲膝,回禀道:“回太上皇、皇上,南安王府的老太妃薨了。”
太上皇愣了愣,随即长叹了一声,对皇上道:“那是你的亲外祖母,你看着办吧。”
皇上点头道:“是,那孩儿就先回去了。”言毕便施了礼退下了。
这里太上皇又坐回到窗边的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幽幽道:“走了,都走了,早晚有一天,朕也会走的。”
“太上皇,您别这么说,老奴听着心里难受啊。”白公公瘪着嘴道,“您可是万岁呀。”
“万岁。”太上皇苦笑道,“朕听了一辈子的万岁,可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世上的人哪一个能万岁呀,再了不起的人,早晚也是黄土一抔,能死得其所就已经是万幸了,万岁,那不过是哄人的把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