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那个半大孩子突然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到老汉身前，涨红着脸，握着拳头，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还流下泪来，一副十分悲愤的样子。

那老汉想拉他起来，他却不肯，死死抱着老汉的腿不放，那老汉摸着他的头说了几句，也流下泪来。

贾珠不解，便去看那翻译，那翻译也红了眼圈，轻声给贾珠解释了一番，却原来是这孩子的哥哥也是水师军营里的兵士，之前在与红毛番的战斗中战死了，那个叫做小海的孩子听说贾珠是为了打红毛番的，便想给自己哥哥报仇，极力要让自己的爷爷答应出海。

贾珠闭了闭眼，上前拉起了那孩子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哥哥报仇的，只是你还小，你爷爷不放心，你要好好听话，只管在家里等着，那些红毛番，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翻译将贾珠的话用方言说了一遍，那孩子的情绪更加激动，指着贾珠又与他爷爷说了一通，祖孙两个争执了好一会，最终那老汉一跺脚，似乎下定了决心，对着翻译说了起来。

翻译听完又过来说与贾珠，原来这老汉也是想给大孙子报仇的，只是放不下小孙子，怎奈小孙子一心要报仇，不然宁可去死，老汉也被小孙子说得激愤起来，便咬牙答应带贾珠几人出海，宁可祖孙二人死在一处。

他说他对附近海域十分熟悉，今日又没有大风，观看天气，明日也应该是个好天，正好可以带他们悄悄潜到澎湖岛一处十分隐秘的地方。

贾珠大喜，忙让翻译将金子给那老汉，老汉却不肯要，只说贾珠若果真能帮他们报了仇，便是他们一家的恩人，如何能要报酬。

贾珠好说歹说才让他收下，又让翻译问了具体怎样出发，沿途需要多长时间，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等事，那老汉一一答了。

贾珠便又拿了些碎银子出来，托那老汉在村里买些吃食，几人就在这周老汉家中简单吃了些东西，备上一些干粮和淡水，略休息了一下，趁着夜色掩护，便扯帆出海了。

茫茫一片夜色，只有满天的星斗还洒下一点光辉，贾珠铺展开神识，也看不见海上有些什么东西能够参照的，只见那老汉不时仰望天上的星斗，又不时调整着帆叶，一条不起眼的渔船便这样悄无声息的驶向大海的深处。

贾珠看着船后方划开的一道水痕，心中无比佩服这老汉的能耐，没有现代化设备的古人，凭着生活中积累的经验，凭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对于天地的感知，就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

而现代人却因为有了各种所谓的科学仪器，而渐渐丧失了这种感知的能力，有朝一日一旦离开了仪器，恐怕就寸步难行了，真不知道这是人类的福还是祸。

船上的几人都很沉默，除了船边传来的波浪的声音，就只有周老汉不时调整帆叶或是转动轮盘的声音。

天色渐渐有些发白的时候，他们这条船驶进了一处十分隐秘的小湾之中，周老汉将帆降下，放下船锚，又甩出一条绳子缠绕在一处礁石上，把船停泊下来。

贾珠抬头看了看，见头顶上方是一处突起的巨大礁石，若是从礁石上方往下看，是很难发现他们这条船的，果然十分隐蔽，不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