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耐着性子等了几日,也不见贾珠回来,心中实在担心去京城晚了,出缺都被别人占了去,只得来与如海作辞,如海很客气的打点了礼物并饯行等事,雨村一一领了,便登船北上去了。
这一日行至山东地界,客船停靠在一处小镇码头忙着装卸货物、采买菜蔬等事,需要半日的时间。雨村无聊,便与船家打了招呼,信步往小镇闲逛,想领略一下此地风光。
谁想行至一处小巷子时,不妨后脑一阵巨痛,便晕了过去,待醒来时,却是在一户人家,简屋陋室,身上还盖着一条旧被子。
正揉着头醒神,却见蓝布门帘掀起,进来一个约莫五十几岁短须的老汉,手里还端了一个粗陶大碗,黑糙的手,指甲里还有泥垢。
那老汉见雨村醒了,便呵呵笑道:“这位相公醒啦,来,喝点水吧。”说着就把手中的大碗递到雨村面前,雨村只闻得一阵油膻之气,那发浑的水面上还飘着几点油花。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我的船呢?”雨村忙坐起身来,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谁想脚下一虚,又坐回到床上。
“什么你的船、我的船,这里是狼窝沟,山倒是有,却没看见什么船。”那老汉见雨村不接水碗,便顺手将碗放到一旁的木桌子上,仔细打量了雨村几眼笑道:“倒是个好相貌,这一睁开眼,还是个大眼睛,就是岁数大了点,要是再小上几岁就更好了。”
雨村被他说的云里雾里,猛然想起自己还要上京,不由往怀里乱摸,却哪里还有如海给写的那封信在,又往袖子里掏了掏,随身带的几张银票也不见了踪影,不由心下大惊。
“我的信呢,我的银票呢,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你拿了我的银票?”说着便去抓那老汉的衣襟,却被老汉一把甩开,怒道:“你哪有什么银票,你身上连大子儿都没有一个,你还是我二两银子买来的呢。”
雨村想起自己之前在小巷中晕倒的事,难不成是遇到窃匪,不仅偷了自己的东西,还将自己给卖了?不由怒道:“大胆!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可是进士老爷,做过一方太爷的,还不快快放了我。”
“进士老爷?太爷?”那老汉撇着嘴哈哈笑道:“怪道卖你的人说你想中举想疯了,就你这穷酸样,哪里像个老爷,人家县太爷出门都坐着轿子,前呼后拥,鸣锣开道,你这被卖到山里的龟孙还敢说自己是太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说着还朝雨村啐了一口。
雨村心中又急又怕,见这人粗野的很,根本没被自己的话吓到,便又软下话语央求道:“这位老哥,我真的是有钱人家出来的,我可以写信,你帮我寄给扬州的御史林老爷,他一定会派人来接我的,到时我定重金酬谢。”
说着便比了一个手指道:“一百两银子,怎么样?”见那老汉有些迟疑,忙又伸出一个手指道:“二百两,二百两总行了吧。”
那老汉便搓着下巴上的胡子踌躇起来,来回来去的打量雨村,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雨村见他心动,正准备再往上加码时,就见门帘一甩,从外面又进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