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点头道:“皇上确有起复旧员之意,邸报也已经到了府衙,这贾雨村很快就会知道信息,他在我这里一向妥帖,若真有此请求,倒是不好推脱的。”
贾珠笑道:“若姑父实在不好推辞,便也只能帮着写信给我父亲了,不过姑父放心,珠儿会赶快也修书给父亲的,让他只管搪塞着就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此等小人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是啊。”如海长叹,“恩人尚且能冷血对待,若得罪了他,哪日他得了势还不千百倍的报复回来。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品性,不过外甥到底是从哪里知道得这样详细,按理这样的事情,他自己是不会往外说的,难不成有谁认识那门子吗?”
“呵呵……”贾珠笑道,“这个姑父不必在意,不过是机缘巧合知道了罢了,日后咱们只管提防他些,不得罪也不结交,最主要咱们自己要稳稳的,始终在他之上,不给他可乘之机也就是了。”
从如海那里出来,贾珠便忙回到自己房中,命人备了纸笔,准备给贾政写信。
在他带着黛玉扶灵去姑苏之前,就已经收到了贾政的来信,言说贾母得知女儿病故,悲痛不已,一连几日吃不下饮食,已经病倒在床上,家里众人都忙着解劝。且贾母舍不得女儿,又担心唯一的外孙女无人教养,一力要接黛玉到身边养育,全当又看见女儿了云云。
贾珠看了信,也十分挂念贾母,便赶着回了信,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给姑母操办丧事,照顾好妹妹,让姑母走得安心,又说姑父与妹妹两个也因伤心,身子都不怎么好,且过些日子还要送姑母的灵柩回姑苏去,又劝贾母一定要保重身体,妹妹将来还要指靠着老太太等语。
如今从姑苏回来,本就要再写一封信的,与贾母说说如何安葬等事宜,让贾母宽心,谁知又有贾雨村一事赶了上来,因此格外仔细的写了一封长信,除了问候贾母王夫人之外,将贾雨村其人其事都告知了贾政。
并一再嘱咐贾政即便看到如海的举荐书信,也不必当真,只管搪塞着,实在搪塞不过,便不拘哪里找个闲职推荐一下也就是了,至于朝廷用不用其人就与他们无关了。
却说雨村因着林家连日操办丧事,兼之唯一的女学生黛玉又送母灵回姑苏去了,因此并不曾上课,整日闲居无聊,这一日便信步至城外乡野间散闷,不曾想却在乡间酒肆中遇见当日在京中的旧识冷子兴。
二人叙了契阔,雨村便问近来京中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那冷子兴便饮了一口酒笑道:“新鲜事倒没什么,不过贵同宗家可是出了桩喜事呢?”
雨村笑道:“兄台说笑,弟并无族人在京中,哪里来的同宗?”
子兴笑道:“你们同姓,都姓贾,岂非是一族?”
雨村问道:“贾家?是哪个贾家?”
子兴笑道:“荣国府贾家,可玷辱了兄台的门楣?”
雨村道:“原来是他家,虽说都是姓贾,却哪里去考证是不是一族,且人家那等荣耀,弟如今这样景况,又如何高攀得上。”
”不然,不然。”子兴笑道,“如今你贵东家林公的夫人便是这荣府老太君的嫡亲女儿,在家时名字唤贾敏,不信你回去细细打听便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