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狂猛扑腾,竭力想从这团怪雾中挣出脑袋,却不能够。而自己的手也被女子体内气团限制住。一时间金星窜起,气息紊乱,此刻的布雷德利反倒怀念起那根屡屡勒晕自己的皮带,心内极度懊恼:“我真浑,出来时干嘛不拿手枪呢?这下又被算计了。” “我错了,饶了我吧,你还是换回皮带好了。”话音未落,他感觉女子脑袋钻入了自己腋下,同时双腿也被她足尖钩住,整个人栽倒在地,便知道跟着将会迎来什么!果不其然,手腕立即被她反扭,两个人如风滚草般在地上翻腾,这一招在与女子最初交手时就曾见识过。 眼前浓雾随着疯滚逐渐消散,男子只感肚里翻江倒海,巨大眩晕冲上脑门,他只能紧闭双目缓解呕吐来临的前兆。正因他完全松弛,让这个女魔治得服服帖帖,待到手脚被松开时,他刚想奋发,就感觉脚踝被她肩膀架高,整个人往后倒去,随即摔入稠密发臭的污水里。 “井房!这个天杀的妹妹是打算溺死老子啊!”果不其然,药店老板此刻正身处屋内建有水井的怪房里。它原本是用来折磨不会游水之人,将铁链锁住双腿倒悬在梁上,不断浸到池中进行拷问。布雷德利的后腰正抵在井沿前,两腿被女子抬在自己肩头,不论怎么挣扎都使不上力,最终肺里充满污水窒息而亡。他内心高声呐喊:“这只母畜生干嘛不愿放过老子呢?我不想再打了,该交代的我也全交代了,难道努力过来的一切就这样白费了吗?” 肺中没被排清的淤血随着气泡喷溅而出,让这潭污水变得斑斓一片,药店老板竭力把住井沿打算做最后一次尝试,忽感胯下一松,整个人趁势半坐起来。抹去满脸水珠打量,女子侧翻在地,殷红血污正汨汨流淌,因手术刀刺破脾脏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了。 “岂有此理,是你撕毁约定在先,反倒象个受害妇女那样怒不可遏,真把老子当块谁都能碰的豆腐看待,看看此番谁杀了谁!”布雷德利破口大骂,挥舞着刀斧为自己壮胆,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因为此女实在狡诈多端,如何来断定这不是阴谋呢?他试探性踢了几脚,又转去正面细观,方才惊出满头臭汗!出大事了,女魔已在连番厮打中被自己扎死了! “这可怎么办?如果被贼婆娘们知道女匪首死了,我更没法偷生,不提别人光是那个娴静的大姐,也铁定不会放过我啊。老子没准会在这群疯子的盛怒中被大卸八块,然后像那视频里头的情景被丢进药锅溶解!我怎会落到这等惨状?谁来救救我啊!” 布雷德利歇斯底里地发泄了一阵,开始在女子身上倒腾起来。时隔不久他从乳罩里翻找出那部手机,准备打两个电话寻求援助,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报警了,不论结局会如何。哪知随着手指移动,跳出一则未接电话,当他看清这行数字,不由双腿发软,再度血尿了! “我的天哪,这个万恶的妹妹,该不会就是传闻中鸳鸯馆老板新近正在追求的女孩吧?” 对于这件事,药店老板多少是有耳闻的,虽不曾见过,但佐治亚东北部的所有黑帮全都知晓,大老板正在热恋中,对象是一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因他的横加干涉,令所有与莉莉丝怀着血海深仇的人马都十分忌惮。难道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妞就是神秘恋人么? “醉蝶花?理应是这妞的名字,起码别人都这么喊她。我唤她时也没否认过。听说大老板的女友,正是一个花名!”布雷德利急得手足无措,忙将女子放平检查伤势,同时头脑像高速计算机在运作,分析道:“大老板有个古怪的癖好,喜爱找年轻女孩同自己打架,在身心痛苦之余是无尽的快乐。这个该死的妹妹如此好斗,原来是她的日常啊!我的天哪,正因她习惯了这种生活,所以才会与我约定打五场硬仗?我真该死,居然以为她在施暴!” 女子浑身烫得像团烈火,胸膛上滚着细密汗珠,那张娇艳绝伦的脸变得白纸一般,颊间却透着红晕。手术刀的刺击很不成功,只是楔入小腹割破皮肉,并未伤及内脏,造成她虚弱的原因找到了,此女大腿内侧有着明显刺伤,从而感染了破伤风。是不是在之前连番厮斗中造成的?药店老板无法确定,他在品尝一轮轮生不如死的搏战同时,此女也是同样,那根本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赌命行为!哪是为了满足变态心理而发泄兽欲? “前不久锅子党和箭镞吃了大亏,也只得息事宁人,倘若招引来铁狼和火炬联盟冲垮莉莉丝们,闯下大祸的他们事后必然会将责任全推到我头上。而比起这些杂碎强上十倍的伊腾顿大老板集团,倘若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为我所杀,不知会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男子无胆继续深想,他连滚带爬回到牢室,找来医药箱为女魔清洗伤口并打强心针,总之在一切搞清前,决不能让她这么死去。当脏兮兮的黑色皮装被脱去,他瞧见这具肉体上数之不尽的刀痕,伤口全是新的,估摸着就发生在这几天内。 一种极难形容的悲伤瞬间笼罩布雷德利的心头,女子也同样反抗不了伊腾顿集团的恐怖统治,只是被囚禁在一个更大的牢笼里,俩人的命运是如此相似。他记起自己曾枕在女子的腿上,在那时她是安静的,出神地看着破屋大门,轻柔地抚着他的乱发,宛如情侣那般。 “只是挨了几顿微不足道的打,她是如此地取悦老子,可我又究竟干了什么?”药店老板回想起这几小时内的种种,虽惊惧地想要咬舌自尽,但另类体会却是此身从未有过的,鲜血淋漓的女子是如此性感,自己好像继绝大猝死的绝望中领悟到了无穷快乐。 由着这种狼嚎般的惨哭,女子身体微颤了一下,从混沌中惊醒回来。首先跃入脑海的,便是勿忘我那张狐媚的脸庞。当自己被她从尤宁手术台释放后,俩人坐在沙发上休憩。 “人说女人是感性的生物,男人又何尝不是呢?他们经常会产生各种误解,有时理由简单得到了可笑的地步。我敢说直到你被捆得像只活猪,闻听耳边磨刀霍霍前,都是痛且又快乐的,这就是方式方法的合理运用。”她抬手向地下室扬了扬,说:“如果一味耍狠,庸医自觉毫无生路,便会抵死对抗。完美的谎言是怎样炼就的?那就是一半为真一半为假,虚实结合令人云里雾里。拷问也是一门艺术啊,同样须劳逸结合。毒辣和温柔各占一半。” 据紫眼狐狸说,她困住庸医的这些天里,并不像此人描述的总在施暴,更多时候是挤在牢室内与他彻夜长谈,有时情到深处就会再度温存一番。他若是没被枪误杀,不久后便会交待文件藏在哪。而且因这个人的宁死不屈,勿忘我也很是佩服,反倒不怎么想继续加害他了。 女人想到此,心头忽生一计,伴着几声呜咽缓缓睁开丽眼,与他在黑暗中默默凝视。 “你没事吧?现在好些了吗?鸳鸯馆的大老板,究竟是你什么人?他干嘛打你电话?” “那是一个我想要逃避的人,他不会轻易放手,很难说那是不是爱。我此生也还不了他的恩情,他的付出叫我感到愧疚,或许只有死才能终结一切。”她轻抚着男子的脸庞,笑了,问:“布雷德利,你所爱着的那个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何你挨了那么多毒打都誓死要保护她?你不必说出她的名字,我只是对此很好奇,你俩是怎么相遇的?如果你愿意谈的话。” “她是一个我从不曾想过,会由虚拟走向现实中的人。”药店老板打公文包里翻出两支上好的Weed,点燃后塞给她一支,陷入了对往昔无限的追忆之中。 那是四个月前,火炬联盟硬塞给他制毒助手后不久,药店老板终日诚惶诚恐,只得在网上找寻乐子,想要将现实里的种种不快抛诸脑后。有一次他浏览着医学网,底下忽然跳出网页,是一个叫紫藤花下的情欲类交友站。放在以往男子会果断关闭,但那天他神使鬼差地点了进去,一下子就被各种露骨刺激的留言所吸引,从此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不论你在现实里扮演着何种角色,总会在虚拟中找到相同爱好之人,布雷德利特别喜欢停留在虐爱类频道,不久后便结识了一个女流。俩人聊了没几天,便自己开聊天室互述衷肠,女人获悉他住在刘易斯维尔,显得十分高兴,问他要不要出来幽会,她住得离他很近。 “我知道自己其貌不扬人很矮小,所以多年来我早已没了找女友的冲动,因为那是注定不可能的事。我为何要操持危险的勾当呢?正是想要变得有钱。所以到了约会那天,我显得很忐忑,也许她远远瞧上我一眼,大抵就开溜了,随后她将账号注销,随后我又将陷入空虚。” 出人意料的是,当男子来到地点后,她已经到了。此女比他高出两个头还多,却丝毫不粗蠢,身材窈窕曼妙,简直就像是仙女下凡。“这个人也太高了,她怎会接受我这种矮子?老子当真这么走运吗?”男子边走边叹,缓缓来到她身边,胆怯地低着头。 俩人因反差太大不敢去餐馆,药店老板邀她去家里做客,在沿途超市买了许多生食。女人手脚麻利厨艺极好,为他做了满满一桌菜肴,男子尝后高声叫绝,一下子没了隔阂,并与之热烈攀谈起来。原来女人也因自己长得太高,在现实里不受待见,她与布雷德利一样,是个对自己没有信心之人。这次幽会本不抱太大希望,只是好奇光屏对面的他会是个怎样的人。 “她说,原以为会上那种网站的人,大多都很无耻和滥情,哪知我却是个异类,老实本份到了木讷的程度。或许我也会那么想她,而事实上,我与她都是特别专情之人,喜爱那种频道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一时兴起,并无法改变咱俩的本质。” “在药店你被众姐妹活捉时,我死死挟制住你,当时你眼泪鼻涕淌一脸,为何会对我说,如果非得死,你希望由我来结果你呢?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女子紧紧搂住他脖子,问。 “我不知道,反正当你进店的那一霎那,就被深深吸引住了。这果真是世间之人么?我竭力想引起你注意,哪怕挨骂也乐意。因此被人捆绑时,近距离望着你的双眼,一下子就沉醉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最终仍逃不过死亡,我希望由你手刃送我归西。” “你想抱就抱吧,我很冷,或许即将死去,这么对待你我很愧疚。”女子在他脸颊上亲吻一口,问:“那然后呢?你与虫子女人又发生了什么奇妙经历?” 打那以后,男子就像掉了魂般,脑海中都是她的身影,每天光是短信就互发上千条,再没心思待在工作室。她现在在干嘛呢?昨晚她最后一条讯息想说什么呢?我忽然提出约会合不合适呢?原来恋爱的感觉如此叫人动容,男子现在终于明白为情所困是何种体会了。 女人问他将来会怎么看待这段恋情,纯粹玩玩的还是认真的?她无法忍受被人欺骗,所以需要明确的答复。一时间药店老板想到自己,过去何尝不是如此呢?便在心头暗暗起誓,一定要拼尽全力给她幸福。两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他们早已爱得死去活来,融为了一体。 “你是想靠我上去将她指正出来吧?那我不妨现在就回答你,她不在人群里。我宁可被你砍死,让贼婆娘们切成碎肉融为肉汤,也绝不会出卖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男子说完这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将利斧递给女子,合上了眼。耳边传来咣当一声,他侧目去看,但见得女子脖颈一歪,再度陷入昏厥之中。 “你振作一些啊!”男子高举手术刀,打算挖开她负伤最重的疮口,将毒血吸出来。恰在此时,一支针管刺入了药店老板的劲动脉。他的手停在半空,立即变得僵木。 “兽类麻醉剂?”他侧目去看,身后悄无声息站着一条人影,那是怒目圆睁的农妇,此人甫一撞见,误会他掏刀打算割喉女子。布雷德利慌忙摆手,不断重申:“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实际是她出尔反尔想要偷袭,我只能豁出性命拼死抵抗啊。” 极远的石阶下又出现几条人影,是大姐带着三个小妞闻讯而来。当见到女子昏死在地,已然成了个血人后,慈爱的大姐瞬间化为了暴跳的狂兽。男子被打了麻药,已感觉不到半边身子,只得一面解释一面反抗,可双拳怎抵得过四手,更何况对方有五人。仅仅只是两分钟,便在乱拳下被打得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这些贼婆娘将目视范围内所有捆绳全都找来,正待将他五花大绑时,农妇高喝一声,制止住众人的暴行。 “可能事实就像他说的,你们来看,俩人距离牢室那么远,居然跑进了井房。这个老板浑身湿透而她却很干燥,说明他是被扭到这里惨遭灌水的,他无法再挨揍了,都给我出去。” 大姐假意点头答应,趁人不备架起男子胳臂,狠狠在大腿上折断,然后气哼哼地率众而去。当四周重新陷入沉寂,男子眼前出现了幻觉,哪怕再暗的角落也开始变得通透。他知道自己已濒临死亡,那是瞳孔放大的征兆,如果得不到急救,他将熬不到天明。 “幸亏那个大姐没应承下来,如果换成她,我铁定备受摧残,还是妹妹爱我多些。我快不行了,可恨!”绝望之际,布雷德利猛然记起一件事,起先女子打开的那间牢室,适才动手时过于慌乱没来得及细观。但可以肯定,屋里有个黑漆漆的东西躺着,那会是谁?难道除他之外,这里还关着其他人么? 他拼出最后气力,朝着地牢偏角蛇行爬去。几分钟后,男子来到侧开的铁门前张望。床褥上果真卧着一具男孩僵尸,浑身弥散着虫须般的幻光,在其胸腹位置隐约透着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