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洛阳,宫阙错立,亭台楼宇如林。 城中偏东,巍峨古朴的八角四方楼中,容貌稚嫩,但却极俊秀的陆煊专注的整理着一卷卷竹简,仔仔细细的替它们扫去土灰尘埃,一丝不苟。 不远处,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人相对而坐,老人穿着古朴长衣,看上去满腹经纶,又如同一个邻家糟老头一般,没什么威严, 中年人面容英武,但却嬉皮笑脸的,相当轻佻。 “老师,我真不是基础没打好,我筑玉楼若不周,神梯高耸,天门巍峨......” “行了!”老人吹胡子瞪眼:“连【先天之精】的本质都不清晰,你这臭小子,迟早吃大亏!” “那您与我再讲讲?”张陵嘿嘿一声,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 老人沉默了半晌,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看看你几个师兄,再看看你......行吧,我便再给你讲讲!” “得嘞!”张陵喜笑颜开,旋即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角落整理藏书的少年招呼道: “小陆煊,过来一并听一听,说不定对你以后有些好处的!” “哦,来了。” 陆煊放下竹简,老实应声,快步走了过来,依次做礼: “李爷爷,张大哥。” “坐下听吧!”张陵按着陆煊肩膀让他坐下,没好气道:“那些繁琐礼法不必太遵守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这个必要。” 陆煊老老实实点头,又老老实实摇头,没反驳,也未顺从。 “你这小家伙!” “行了。”李姓老人此时缓慢温吞的开口:“听我说法。” 张陵神色一肃,陆煊则是垂了垂头,做洗耳恭听状。 “【精】,人体根本,躯壳之源,后天之精存于万物,无有定,而先天之精有常数,生时若得三两三,死时亦存三两三,不增不减......” 陆煊逐渐痴迷进去,等再回过神来,眼前的老人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破旧的天花板,一盏昏暗电灯吊在上头,轻轻摇晃着,发出吱呀声。 梦醒了。 这个梦,他做了七年。 每隔个两三天,精神安稳之时入眠,陆煊便会梦见那处满是藏书的大楼,梦见李爷爷和张大哥, 不止如此,这个梦还是连贯的,就好似电视连续剧一般,梦做了七年,梦里也过了七年。 “先天之精,后天之精......”回忆起梦中老人所述,陆煊伸了一个懒腰,神清气爽。 嗯,每次听李爷爷讲完一些东西,醒来后总是感觉整个人都被天河之水洗涤过一般,从头到脚,从躯壳到精神,俱如是。 将隔夜的大馒头蒸热,小心的挤出一撮榨菜,一大口馒头一小口榨菜,吃完后,陆煊侧耳,听见屋外春雨声,脸上这才浮现笑容。 “下雨,街上应该没什么人,便就没人和我争抢。” 扫了一眼不大但很整洁干净的屋子,确定没有什么遗漏遗忘后,陆煊薅起来蛇皮口袋,撑一把老伞,推门而出。 入眼是同往常一般的泛着酸臭味道的肮脏街道,哪怕春雨打烂泥土,也未见芬芳,只嗅到酸臭更甚, 屋外长街与屋内方寸俨然是两个世界,一个破落肮脏,一个不染尘埃,就好似淤泥中养出淡青莲花。 少年提着蛇皮口袋,撑着老伞,步子沉稳平和,没多久就走到了这处棚户区的边界。 “陆小子,你又去外头捡垃圾呢??” 推着成堆猪肉、同住在这初贫民窟的郑屠夫高声招呼: “晚上的抗议游行你去不去?” “抗议游行?”陆煊有些诧异:“郑叔,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不知道?”郑屠夫啐了口唾沫:“还能是什么,拆迁呗,大伙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