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很亮,夜晚很黑。 这是大自然的规律。 白天很吵,夜晚很安静。 这也是大自然的规律。 明亮和吵闹的白天不适合睡觉,唯有漆黑且安静的夜晚才容易让人进入梦乡。 这是人在睡觉时对周围环境的要求。 但这并不是说不合适睡觉的白天就不能睡觉,当人困了的时候,该睡的还是得睡。 为了让人们能在吵闹且明亮的白天能安然入睡,遮光的眼罩和隔音的耳塞就被发明出来了,它们的存在提高了许多周围有点动静就会醒来的人的睡眠质量。 不过,总的来说,睡觉这件事还是“自然”一点好,靠眼罩……眼罩还好,只是轻轻地覆盖在眼睛上,但耳塞这种“侵入型”物体倒是会给人一种“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的感觉。 所以说,找个安静的空间,给窗户加上一层厚厚的遮光窗帘,让整个空间变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嘈杂声,这样的环境才能达到最佳的睡眠不是吗? 那要是这个地方白天和晚上都一样的安静,岂不是得天独厚的极佳睡眠地? 那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地方没人来睡呢? 噢,原来是因为这里被划进了拆迁范围,所有人都搬走了,不仅如此,路过的人也少了,因为周围已经拉上了警戒线,不准人随便进入,说是有什么地面塌陷的危险。 这样一来,连流浪汉都不会进来了,虽然他们该失去的已经掉到难以回来的深渊且已经没什么能失去的,但唯一还没失去的东西——生命,不断跳动的心脏还在不断地让他们能继续流浪。 对于这个他们仅存的东西,我想他们不会冒这么大的险进来。 不过还是有人会冒险的,比如晚起、等电梯上来的途中睡着了、走错方向等原因而快要赶不上第一节课的学生就会冒险地穿过警戒线。 再比如是一些房产中介和一些拥有的东西比流浪汉要多且害怕失去更多的人,或是说一些想要以小博大的、想要用低成本去博取高收益的“赌徒”。 又或是说是天使和被天使引导的人们。 这些人无处可去,唯有跟着天使的光芒来到这里,也可能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或交换什么东西才跟着光来到这里。 而这个天使,很显然就是陈桂芳了。 “这里就是了。”陈桂芳并不甜美的嗓音响起,但在我这个已经一个多月没听过人话的鬼耳中,听起来像是天使才能发出的声音。 “这里能住吗,外面都围上了警戒线。”一个疑惑的男声响起。 “别人都住了几十年了,怎么就不能住了?”陈桂芳说。 “要是能住的话为什么周围没人住,还有就是为什么你要晚上才带我过来看房,难道就是为了用手电筒吗?就不能开开灯吗?这么黑我怎么看房子啊?” 话音刚落,我便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应该是开灯的声音。 在这声咔哒声响起的下一秒,咔哒声又响起了,这应该是关灯的声音,至于为什么不是又开一盏灯的声音,是因为在咔哒声响起后,陈桂芳说,“不能开灯。” 至于为什么不能开灯,陈桂芳给出了解释:“这里被划进拆迁范围,不能让人居住,要是开灯的话就会被人发现里面还有人在住。” “那我还住什么啊?你这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吗?” “可是一个月的租金才三百块啊,条件也就只有晚上不开灯而已,作为一个只是拿来睡觉的地方……” 陈桂芳的话还没说完,那道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不行,就算我当时是冲着租金便宜来的,现在听了简直就是荒唐,我可不想睡着睡着被人从床上拉起,然后被赶出门外。” “不会的,到时你就说是……” “别说了,我是不会租的,哪怕免费,就算是给我钱,我也不会住。”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 没多久,在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响起后,我便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看来他们已经离开这栋房子了。 于是,才被打破了一会儿的寂静又一次笼罩了整栋房子。 寂静从晚上一直持续到了白天,而且白天也是一样的寂静,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白天的寂静将会持续到晚上,再从晚上持续到白天,完成一个又一个的无声轮回。 在这一个多月的轮回中,我也是无声地、像是被关了一个多月的小黑屋一样,甚至比关小黑屋还惨。 因为在这一个多月中,我不曾合眼,也没有一丝想要“睡觉”或是说停止活动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