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发动机让命运的车轮转起来,来时载的是两车人,现在只剩他一个,颇有些上天嘲笑世人自作聪明的意味。
调头沿来路开了大半个钟头,估计已经是黎明了,只不过太阳被挡在直插云霄的玄黄山后,要到中午才能天亮。诶?前面马路上居然有人在朝这边走过来,走得很慢,看身形显然不是民居里那些凶悍的荒人。
向导出于好奇放慢了车速。车前灯同来人照面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是个十来岁的女孩,面容娇嫩如蝴蝶兰,手里捏着根长棍在地上敲,走歪了碰上路边的杂草就移回路上。这、这还是个盲女啊,怎么跑这儿来了?她的监护人呢?这不是作孽嘛!
向导心中的怜悯一闪而过,并未将车停下。谁都只有一条命,在这种鬼地方生恻隐之心才是最危险的。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是,当时如果停下来让女孩上车,也许他就还能再多活几年。因为就在他加速离开后没多久,发现身边的副驾上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啊——”
凄厉的叫声过后,剩空无一人的卡车在马路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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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一行人是在三天前赶来西蓬浮国的。当她和姚诚离开龙螈寺、如期在布巴城找到允佳和曼虹姐,那两个女人都是一副当地淑女的打扮。别说,允佳是天生的大卷发,曼虹喜欢烫螺丝头,俩人盘了个采莲髻后则变成风格完全不同的古典仕女。
“小羽,我真想你!”允佳一见面就扑过来,“看看我都给你买了什么?”
小羽翻着允佳带给她的礼物,当然不会有脂粉首饰那些,全是现代社会里不多见的小玩意儿,比如九连环、香囊、镂雕的大玉球里套小球,心下一阵愧疚。过去的三天里她可是一刻都没想起过允佳。
将礼物收进姚诚的包里,小羽像兄弟一样拍着姚诚的肩膀对另二女说:“我们俩现在已经睡到一起了。”
这个消息让允佳和曼虹石化般地僵在原地,姚诚则脸脖红涨得让人想起刚煮熟的肥美龙虾。“这、这事不必公开拿出来说吧,丫头?”
允佳噗嗤笑了,由衷地替小羽开心。等四人站在布巴城大街上等马车的时候,允佳趴在小羽耳边问:“现在怎么就不怕怀孕了?”
“放心吧,”小羽不屑一顾地摆摆手,“我已经弄明白了,单纯睡在一起是不会怀孕的。”
过会儿又补上一句:“要脱光衣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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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玄黄山前的火车站停住。天玄地黄,玄黄山将西蓬浮国与东边的南阎浮提切割成两个世界,只有一条火车山洞相通。出了山洞没多久,便有荒人陆陆续续地扒上火车想要美餐一顿,却不敢近这四人的身。
曼虹是兮远从天庭派下来的保镖,修为深不可测,气场就摆在那里了。允佳虽也是玉清宫长大,拜荒神和太上老君为师,然而荒人们看她的眼神却截然不同。
要知西蓬浮国大致有三种人,除了西北部的荒人与东北部的梦人,占主体的是中南部的米高贝人。这后一种算文明人了,只是生存还离不开血液、见不得阳光而已。允佳的家族是米高贝人中的几支顶级贵族之一,当年陌岩抱着她离开时已想法儿除去了她的嗜血种性,可有些东西是伴随一生的。所以荒人们看她的眼神里不止是畏惧,还有骨子里的尊敬。
三个多钟头后,火车到达离首府不远的吴橘镇。允佳曾听陌岩说过,她父母被害时战乱还未平息,陌岩将芙玲夫妇暂时埋在郊外一处平民墓地里,没有立碑,不过在坟头做了记号。
四人也顾不得找旅馆入住,下火车后就直奔墓地而去。当允佳找到那座坟头上压着一块大青石的拱土堆——青石上的芙蓉花图案显然出自内功行家之手——向来坚强的她当即跪地伏在坟上哭起来。曼虹蹲在一旁安抚她的背,姚诚若有所思地望着首府彻斯坦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小羽则气鼓鼓地在附近走来走去。
“正常情况下,得把这杀人凶手的头砍下来,摆到坟头,再点上香说,‘爹、娘!不肖女来晚一步,还好今日大仇终已得报,您二老在天之灵可以安歇了。’可是、可是这杀父仇人是未来老公的爸爸,也就是未来的公公,也就是丫头我的亲家公。这要是给杀了,婚也结不成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允佳哭了好半天,眼见天色已晚,才依依不舍地同另三人离开。找了家饭馆坐下,点菜,允佳和姚诚基本上没动筷子。小羽匆忙吃饱后去找服务生聊天,“包打听”的她很快就带着重大消息归来。
“允佳,你公公家出事了!”小羽握着允佳的手,脸上带着假意的忧虑与发自肺腑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