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姚诚手中的书在空中连翻两个跟头,落下时差点将油灯打翻,还好被他扶住。
绝对不是佛陀,小羽在心里叹息,连个普通修道者的定力都没有。现在要确认的是——姚诚是不是那位“二师兄”。
小羽进屋后将门在身后关好,走到房间中央,指着地面的一块砖头说:“你站到这里,不许动。”
姚诚一脸迷惘地走过来,站到指定的地方。“干什么?”
“把手放到两边,不许动。”
她把他的双手按到大腿两侧,先打量他的身材。这么修长笔挺不像猪啊?是啦,姚诚平日只吃素食,且吃得还不如她一个小姑娘多,根本不像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应有的胃口。闹了半天是“易胖型体质”,要是放开了吃恐怕立刻就被打回原形,是吧?嘿嘿。
随后开始研究他上衣的纽扣。傍晚那套长袍已被换下,现在穿的是种质地特别绵软的衬衣,高档货,有着不细看无法辨别的淡褐色花纹,同陌岩常穿的粗布乡村教师服不是一样的风格。纽扣小得比绿豆大不了多少。她把手指伸进他的第二粒和第三粒纽扣间,抠开一个洞,露出一块胸部的皮肤。再把鼻子凑过去,使劲地吸了一口气……
咦,没有什么猪味呀?小羽是乡下娃,猪的体味她还不熟悉吗?且公猪比母猪还要臭一些。可姚诚闻起来不臭,还挺好闻,是她长这么大没有闻到过的一种气息。
“你在做什么?”他轻声问,“为什么要闻我?”
她抬起头,见他的脸被昏暗的油灯照着,眼鼻处似乎浮着一朵红晕。片刻前用来读书的那对清澈的目光敷在她的脸上,变得迷蒙起来。
“你离我这么近,”他嘴里说着,似乎还嫌不够近,又朝她靠过来几寸,“就不怕我……”
“怕你什么?”她瞪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问,“你打不过我,也不稀罕我的钱,为什么要怕你?”
他沮丧地吐出一口气,“耍流氓的先决条件,是要被耍的人明白——什么是流氓?”
“别说话,还没完呢,”小羽不耐烦了,后退半步,将左手抬起搁到离他的脸不到一寸处。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中回忆白天在佛堂里听到的唯识宗教义。
诸法唯心所现,唯识所变。也就是说,姚诚的鼻子之所以看起来是人的鼻子,不过是因为她和其他人的意识被什么东西左右了,简言之就是“障眼法”啦。现在她必须先改变自己的意识才能发掘事物的原貌。
于是在脑海中想象一根粗短的圆柱,侧面都是黑毛,但粉白的横截面还算光滑吧,除了一左一右并排的两只深洞。这么冥想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把握了,将左手五指渐渐合拢……还是捏到一只人鼻子。
“你到底在干什么嘛?”他已经开始抗议了。
没道理啊?小羽睁开眼睛后,不甘心地望着那只毛孔不粗大也不油腻、鼻头不外翻也不蒜头的“人类优秀男性”鼻子。
对了,还有耳朵。这回也不冥想了,两只手各揪住一只耳朵,朝外一扯。
“嗷!”他叫道。
“好了,没事了,”她丢下他,转身朝门口走去。还是不知道姚诚是谁,不过至少可以肯定,是个允许她对他放肆的人。
在她握住门把手,就要拉开门的时候,门板被肩头伸过来的一只胳膊给按住了。
“折腾人家半天,好歹给个说法嘛!”
她转过身来,诚恳地说:“没啥可说的,你挺好的。”
对面的男孩眼角下弯、嘴角上弯,把胳膊放低。“真的吗?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小羽忙不迭地点头。她和人交往的准则就是,喜欢谁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因为抹不开面子、开不了口而平白无故产生误会,她才不吃这种亏呢!
他对她的回答好像不太满意,“丫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这怎么就不正经了?”小羽委屈道,“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我爽快地回复了你,不好吗?非要搞一堆言不由衷呼天抢地才算数?”
“说得也是,”他点点头,“那我这个备胎现在能转正了吗?”
她抿着嘴考虑了片刻,“目前还不行,不过我感觉快了。别放弃啊,据我的分析,你希望挺大的。一定要再接再厉,我看好你的,兄弟!”说完还鼓励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见过这样的,”他朝右侧翻了下眼睛。
她转身拉开门,想想又于心不忍,扭头对他说:“要是、要是实在饿得不行了,就放开了吃!没事,没事的。”
这才丢下一头雾水的男孩,一个人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