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说:“还要查看有无地道。当然,万不得已时,直接冲下去从交战双方手里夺武器也无不可。人总不能给尿憋死。”
显而易见,红衣女在现实生活中不是个善男信女,且身手应当不错。
酒糟鼻想了想,说:“还是先在本层找吧。本层若无线索就汇合,再一起去别处查看。没有武器时,分开行动容易出事。”
百石点点头。心说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能,还要我这个组长做摆设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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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七人先在大厅里找线索。有的查看柱子背面是否有字,有的敲地板,有的把耳朵趴在墙壁上倾听。金融家比较有意思,每根柱子都去推一推,看是否能移动。
突听砰地一声,接着是玻璃碎裂和学者的闷哼声。原来刚刚有流弹穿过窗户飞进来,击中了离窗户不远的学者后背。眨眼间,学者的身影在众人视野里消失了,这一组便只剩六人。
正当大家决定放弃本层,去其他楼层查看时,却听士兵说道:“等等,你们看。”
其余人望过来,见士兵手中握着个金属烟盒。他伸臂将烟盒举过头顶,然后向上跳。跳得并不高,从身法上看,士兵平日显然是不怎么修习武术和轻功的。然而他在跳高的同时将烟盒松手,烟盒没有落地,却向上飞去,紧紧地贴到了屋顶上。
金融家仰头望了望屋顶。“就是说,天花板里面有强磁场吗?”
“不是的,”士兵说,“我这个烟盒是铝制品。”
“我明白了,”红衣女说着,纵身上跃,同时双腿高抬,便似要后空翻一样。然而腿并未放下,身子也未落下,而是头下脚上地倒着站到了天花板上。
这时百石和其余人也明白了,一个个向上方跃去,几人的身法都颇为灵活。整个世界在他们双脚触到天花板时便翻转了过来,原来的地板成了新的天花板。只有不会轻功的士兵还在“头下脚上”地站在原处。
“喂,你们谁拉我一把?”
士兵高举双臂,向“下”一跳。百石和酒糟鼻同时跃起,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把他拉了下来。现在士兵也和其余人一样站好了,大家的第一反应是跑到窗边再次查看。这时候他们所望向的地面本应是原来的天空。然而脚下的夜空已消失,大楼目前是立在一条普通的马路边。深夜时分,行人和车不多,但看着还算祥和。他们应该可以立即“下楼”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百石一边随众人走向楼梯,一边好奇地问身旁的士兵。
“天花板上的灰尘同地板上一样多,而且颗粒较大。正常来说,不应当这样。”
所以灰尘就是他们要找的线索。百石想,单是这第一关就得淘汰一大批人。不禁暗暗纳闷,这个士兵是谁呢?是魅羽,他大哥,还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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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沿着楼梯一路下到大门口,外面已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现在问题又来了,往哪边走才是出城?
金融家说:“城外的灯火通常比城内要少些。我们找个稍微空旷的地方,看看四周的背景便知。”
于是大家就沿着当前的街道,朝一个方向不断行走。然而没过几个街区,怪事就发生了。两侧的楼房、街景、甚至行人,都是在不断重复的。这就算走到天荒地老也走不出去啊。
于是七人在一个十字路口站定,重新思考方案。
“我们刚刚是只往一个方向走,”大嫂说,“试试不按次序胡乱走,是什么情况?”
百石觉得大嫂的建议并非全无道理,至少可以弄清楚这种重复是事先设定好的,还是根据他们的行动临时变化的。然而即使弄清楚这个问题,还是无益于解决困境。照规定,目前应当有第二个线索,可是应当如何去找呢?
“不需要再走,”红衣女说,“我上天看看。”
言毕,也不等其他人同意,身子在细雨中腾空而起,眨眼就到了楼群之上。
不会吧……百石望着她的身影,暗暗吸了口冷气。刚刚红衣女腾空的身法,怎么看着那么熟悉?难道她才是大哥?虽然二十多年来没生活在一起,但亲兄弟之间不至于连这些细节都辨认不出。
还在惊愕间,红衣女已翩然落下。“不必再走,四个方向都一模一样,延绵无穷尽。”
“我有个提议,”士兵说,“重复的不止是楼房,还有街上的行人和车辆。我们不妨先试试打破这种对称重复性,看有何事发生?”
酒糟鼻闻言点点头。“我们各自去东南西北四条街的尽头,将行人和车辆往这里赶。”
说完,身形一晃就朝百石左方的街飞去,红衣女自行朝右方飞去。百石令金融家和大嫂去前方,自己去后方。士兵不会武功,就留在原地观望。
百石在马路中央站定。虚拟幻境的规则,历来是除了本组的人,在幻境中见到的任何其他人都不是真人,所以不必担心伤亡——当然了,即使是真人“死了”,在现实中也不会有事,只不过感官要经历一遍死亡的痛苦罢了。
此刻面前的柏油路已被雨水淋得尽湿,前方有辆大型公交车正呼啸着冲他开过来。百石先是一掌击在地面上,从自己手掌处开始结冰,顷刻间整条马路都铺了一层薄冰。
随后向车的左前方冲过去,转身、飞踢,车身立刻偏移了,朝着一侧的高楼撞过去。百石及时赶到又是一脚,车微微调头,以倾斜的角度在路面上飞速向后滑去,把后方驶过来的大车小车如扫地一般往十字路口堆积。
与此同时,却见前方十字路口上空不断有旋转着的车辆从左右两方飞来、落下,像被巨人抛过来的一般。车辆落地后爆炸,烈火冲天,再吞噬着新来的车辆,导致更多的爆炸,真真如人间地狱。
百石摇摇头。初时还以为自己就够猛的了,那两个家伙简直是疯子。然而正如士兵预测的,对称重复性一旦被打破,他们周遭的幻象便开始瓦解。最后除了十字路口的这几条街保持原样外,其他街景都变得不再相同。
百石四顾,看到后方某处空中的楼群数量骤然减少,那里应当离护城河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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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汇集到一起,朝城外的方向走去。只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听到潺潺的水声,眼前的夜雾也在加重,护城河应当就在前方了。百石不由紧张起来。过河肯定也会遇到障碍,不会那么容易。
然而他更担心的是,如果酒糟鼻就是魅羽的话,他大哥应当一早就知道了,会不会选在这时候对她下手?虽然在幻境中不能真的置她于死地,但大哥肯定不信魅羽会好心帮自己弟弟拿到说明书,所以会尽量阻止她进入决赛。
六人已站到码头了,能看到对岸的灯光。虽然不太明,但岸就在那里,毫无疑问。再扶着栏杆向下望,雾气很重看不清晰,但也能辨出这河水不是什么好水。闻着刺鼻,还令人眩晕,掉进去后是否立刻尸骨无存都不好说。没有桥。岸上搁着艘破烂的游艇,控制面板和方向盘倒是还在,但船底儿早烂光了。
“还是先找线索吧,”百石冲其余五人说。
大家于是在岸边仔细查看。没过多久,突听金融家说:“你们慢慢看吧,我先过去了。”
话音未落,便离地朝对岸飞去。几乎在同一时刻,河水咕噜噜开始冒泡。其余五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条龇着獠牙的大鱼突然从水中跃起,一口咬住金融家的双腿,将他拖入水中不见了。
百石还在心悸,又听大嫂说:“下面不安全,走上面。”一跃入高空,结果没飞几下从云里冲下来只翼龙,一口将大嫂吞了下去。这么快就还剩四人了。
百石叹了口气,继续在码头找线索。忽听士兵在破烂的游艇里说:“找到了。你们不用飞,什么也不用干,我把你们载过去。”
另三人闻言,跃入游艇。见他手握方向盘,面前的控制面板上闪着小灯,明显已经将船启动。
“你这是……”红衣女迟疑地问。
“刚刚我盯着对岸的灯光看,发现我们所在的都市不是静止不动的,似乎在轻微地一上一下。这不是护城河,这是个大湖,整个城市是一条船。希望我手中握的,就是能控制这艘大船的方向盘。”
其余三人不再说话,屏住呼吸望着对岸。果然,过了一会儿,百石明显感到对岸比刚才要近一些了,长长地舒了口气。预赛这关总算过去了。
就在他庆幸的时候,红衣女和酒糟鼻同时从游艇里跃出。二人倒不是争谁先去到对岸,而是一声不响就在码头上交起手来。这也难怪,百石想,酒糟鼻应当就是魅羽,而大哥是杀死她情郎的仇人。难得她刚刚忍了那么久,又或者到此刻她才猜出红衣女的身份?
“你们别打了,”百石说着也跳下船,前去拉架。可二人正打得难解难分,凶险连连,谁听他的?
“都给我住手!”士兵在船里喊,语气中带着愤怒。
魅羽毕竟与瀚泽的修为相差甚远,不到十招便被击飞出去,口吐鲜血。
“不自量力,”瀚泽冷冷地说了句。
对岸就在近前了,士兵丢下方向盘朝魅羽跑过去,将她扶起。百石呆呆地望着这二人。在他看来,士兵怀里抱着的是个油腻大叔,眼神里却满是思念、爱慕、宠溺。而魅羽也安静地让他抱着,脸上的仇恨和委屈虽未散尽,神情却在渐渐平复。
百石明白了,这个没有修为、不会武功、但机智聪慧的士兵应当就是她现如今的情郎——境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