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殿下已经进来了。”
玄色身影出现在鹅卵石小路的尽头,随后一点点走进,步子稳而快,风吹动他的衣袂,用来束发的绳子也随着走路的动作扬起又落下。
“臣,见过太后,太后万安。”宴栩的声音很淡。
太后敏感地探究到了宴栩眼神里的不悦和翻涌的情绪,最后那点情绪在看到云浅之后慢慢归为平静。
云浅抬眼正好对上宴栩垂下来的视线,两人的视线在无形的空气中胶着了一瞬。
太后抚了抚衣袖,表情平和,不似刚刚的剑拔弩张,“你怎么来了?”
“臣路过御花园,恰好进来看看。”宴栩语调浅淡,似乎像是在说自己只是随便出来走走。
太后心里门清,这样的及时可不是什么“恰好进来看看”可以碰上的,尽管也存在这样的可能。
逢场作戏这种事好像是每个宫中之人都有的技能,太后也不例外,她顺着宴栩的话头说下去。
“既然你恰好来了,那便坐下吧,你也很久没有陪哀家这么坐下喝茶了。”
于是三人相对而坐,宴栩坐在了离云浅较近的位置,太后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低头喝了口茶。
“你们两个的事,哀家已经清楚了。”太后开门见山道。
宴栩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一定要有的话,大概是有一点终于都知道了的骄傲?
云浅悄悄瞥了宴栩一眼,要不是周围人太多,她就该拍拍宴栩,让他收敛点了。
“如果太后是为了飞云郡主的话,臣觉得大可不必。”宴栩道。
太后平和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你说说这是为何?”
“不为何,为自己。”宴栩微微挑眉。
“………”
云浅都怕宴栩再说下去,太后就要气撅过去了。
她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宴栩的衣袖,反被宴栩握住手腕,指尖相触。
“太后的苦心臣明白,但这苦心放在陛下立后一事上会更加合适。”
直白的话往往难听,宴栩的话不仅仅是直白,更有几分要同眼前这个扶持自己起来的人划清界限的意思。
宴栩的话落下许久,亭子里都没有人再讲话,无言的沉默蔓延开来。
良久,太后叹了口气,“你还是没变。”
“你这样倒让我想起了我刚把你救回来的样子,尽管满身伤痕,依旧也是这般桀骜。”
宴栩垂眸不语。
“也罢,”太后摆了摆手,“都随你们去吧。”
云浅只知道是太后将宴栩扶持起来,作为年轻皇帝的左膀右臂辅佐政事,并不知道宴栩当初是被太后所救。
宴栩也并没有表现得和太后有多亲近,只是逢年过节照常会过来探望一二,其他时间也不愿多留。
云浅后来问宴栩的时候,宴栩只是浅淡一笑。
“对太后来说,我只是个辅佐皇帝成长的工具罢了,皇权总归是要掌握在皇帝手里的。”
———
御花园与太后会面一事之后很长时间,云浅都没有再见到太后,宴栩也不是很想让云浅去见太后。
“为什么?是怕我说不过太后?”云浅问道。
宴栩看了云浅半晌,摇头道:“不是。”
“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深入虎穴。”
云浅被突如其来的情话打得有些怔愣,“……噢。”
宴栩好笑地睨了云浅一眼,上手捏了捏云浅的脸颊,轻轻扯出一个笑容。
“这几天你一直在追查柳城的行踪?”宴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