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在229层,楼道堆满垃圾,墙缝里爬着好些蛆虫也没人清理,一个半身赤裸的汉子横躺在楼道中间,用旧报纸盖着脸,也不知是死是活。 “咱们是不是应该……帮帮他?”安娜说着就要揭开报纸。 罗伊赶忙伸手拦住,小声说道:“别碰,有可能是狐狸帮的人,这帮家伙最喜欢搞讹诈和偷袭了。” 安娜知道爱人说得不假,在这座冰冷无情的城市,好人往往都不长命。 墙面上私接乱搭的电线纵横交错,唯一幸存的电灯滋啦滋啦响,灯光时亮时不亮,昏暗的光照亮了生锈铁门上的塑料门牌号: “229041,是这了,你哥哥不在家,对吧。” 安娜摇摇头:“阿尔伯特还在工厂加班呢, 或者说,他白天根本不可能在家,打了好几份零工呢,就为了能多做几次血液透析治疗,好让小丽莎多活几天,一想到这我就特别难受……上帝保佑她们父女渡过难关。” 两人是瞒着阿尔伯特来接孩子的,由于病情拖延,小丽莎的尿毒症已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且已经出现了多种并发症,很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两人偷偷摸摸接孩子出去玩,就是为了预防最坏的情况出现,至少让这孩子留下些美好的记忆。 安娜很疼爱自己的小侄女,她们之间有独特的敲门节奏暗号。 “咚咚……咚……咚咚!” “哎呀!是姑姑来了!”小女孩儿蹦蹦跳跳去开门。 安娜一进门就抱起丽莎转圈子;让她的小辫子蹭自己的脸颊,享受这种痒痒的感觉。 “想死你啦,小可爱。” “我也想您啦,姑姑。” 地上有个打补丁的玩具熊,用来当眼睛的是两颗纽扣,断裂的玩具火车轨道被强力胶水重新粘好,这些都是阿尔伯特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修好的。 罗伊叹了口气,想道: (阿尔伯特这家伙……脾气死硬,自尊心重,拒绝别人帮助,但他的确是个好父亲,愿意为女儿流干身体里的每一滴血。) 丽莎拿起玩具熊,向安娜介绍: “这位是小棕熊钱伯斯先生,他喜欢坐火车旅行,我来表演一下,嘟嘟……嘟……火车开起来喽,咔嚓咔嚓……爸爸告诉我难受了就玩起来分心,能暂时忘却疼痛。” 安娜的的眼里闪着泪光:“真是个坚强的好孩子,被病痛折磨,还总是笑。” “爸爸还说,好女孩应该展现笑容,不管多难受也要笑出来,可是他自己却很少笑,家里面死气沉沉的。” 安娜知道这不能怪哥哥,像他这样兼职打好几分工,整天疲于奔命的人哪里还笑得出来呢。 罗伊走过来说道:“小可爱,咱们一起出去玩,不许告诉你爸爸,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好不好。” “好的,罗伊叔叔。” “叫姑父。” “可爸爸说……罗伊叔叔和安娜姑姑还没结婚呐,还不能叫您姑父。” “整天钻一个被窝睡觉,结不结婚有啥区别。” “罗伊!”安娜羞红了脸,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怎么胡说八道了,这是事实。丽莎,叫姑父。”罗伊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晃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