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拐进一条小巷, 即使身处经济不景气的贫民街区,这里也算是个被遗忘的角落, 两边建筑顶部和侧面延伸出无数私搭乱盖的棚户,附近经营商铺做小生意的人们都挤在这些鸽子笼似的小房子里。 私接的电线和网线如同蛛网一般错综复杂,和晾衣服的绳子缠绕纠结在一起,在这里,科技水平仿佛倒退了五十年,没有摄像头,也没有通讯网络信号基站。 人类的无线通讯技术早已发展成熟,甚至能与外星殖民地进行高延迟的远程视讯。 但普通人根本无法负担其高昂的数据流量费用,在泰拉联邦,高科技带来的便利从来都不属于穷鬼。 像罗伊这种底层工人,想要打电话就只能找大街上的公用电话亭,排队费时自不必说,因为被人插队偶尔还得打一架,价格也不亲民。 就算是省钱省到极致,接起电话来说句话就撂下,这样都得支付8.5元基础电话费,对于多数人的收入来说简直是太过昂贵了, 如果距离够近的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找个咖啡馆或酒馆当面交谈,或者用原始的方式——写信。 深入到小巷尽头,有一家肮脏破败的的胶囊旅店,彩色电子招牌上闪着“安妮大婶旅店”的字样。 这是城里最为廉价的旅店,约克城内破产的创业者、以及在学院进修的穷学生们大多租住在这种便宜地方。 一推开门,风铃就响了。 里面开着空气过滤器,罗伊嗅到了廉价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听到上世纪电子音乐的旋律, 柜台被漆成了粉红色,旁边的塑料花里冒出浓密的雾气,射灯将雾气染成紫色,有一种怪奇幽幻的感觉。 看来这里的经营者品味很复古,一定很喜欢老电影和老唱片。 胶囊旅店的老板娘正在柜台后面烫着头,想必此人就是安妮大婶了, 她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浓妆艳抹,涂着蓝色唇膏,鲜艳的假睫毛茂密得吓人,嘴里叼着烟卷,正低头玩着八卦杂志上的填字游戏。 “欢迎光临,想住什么样的房间自己选,从A类的标准胶囊包厢到D类的廉价蜗居包厢应有尽有。” 罗伊看了眼墙上贴着的价目表,扔出一张褶皱的十元旧钞票: “我开个包厢,要B1区域的,僻静些的包厢,带独立卫生间的,对吧?” “对的,C类以上包厢都带独立卫生间。”老板娘侧过头瞟了他一眼,看到是个陌生人,目光迅速回到杂志上的填字游戏: “先生,请出示您的居住证、驾照或者学生证也行。” “对不起,出来匆忙,忘带了。” 听到罗伊的答复,老板娘的表情难看得就像是刚吃了发霉的橙子, 她像背台词似的熟练地复述出一大段话,看样子她每天得重复说上好几次: “不行的,先生,我不能让您住进来,约克城警局要求住宿者必须携带合法证件并登记。” 罗伊听同事说过,知道如何应付: “我是外地来的穷学生,旅行包被窃贼偷走了,里面的证件也都没了,外面又湿又冷,我想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过夜,求您了,通融一下吧,女士。” 这是个老套的谎言,连他自己都不信,于是,罗伊又从兜里扥出来一张十元钞票,折好了,用手指弹进了柜台里,老板娘一把接住: